第十章 迷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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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烈坐在医院的病床上，边啃着苹果边翻着手中的杂志。距离那次救援作战已经过了几天时间，苹果是昨天凛送来的。据她所讲，昨天是周日，恰好到她轮休。
余烈瞟了眼床边摆放着杂志的架子，他根据某本杂志上的内容推测，现在水果什么的应该蛮少的才对。
他其实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腹部的伤口看似严重，但却意外的避开了所有重要的器官，连当时的医生都啧啧称奇。余烈之所以还呆在医院，一是他需要时间了解这个世界的现状，二是他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他也的确了解到了很多钟旌并不了解的，或者说是并不会去关注的一些消息。例如，ares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组织。
根据他从一本八卦杂志上所收集到的消息，正是阿瑞斯工业的人开发出了人工智能并且是初代人形的制造商。但在四年前似乎出现了变故，一批人形暴走并控制了厂区的所有人，随后，她们用工厂的物资武装自己、开始扩张，并且称自己为ares。
一部分曾隶属于阿瑞斯工业的高层躲过了那场灾难，并且利用各自的技术在各地开始了自己的发展。余烈在这其中看到过一个熟悉的名字。
郁以柳。
想必她的“迷迭香”（迷迭香精英制造）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
似乎有些什么不对，但余烈不想深究。即使有什么龃龉，也和他无关，他可不是要给自己添堵的。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余烈抬起头，喊了一声：“请进。”
推门走进来的人是薇拉，尽管外边的气温已经接近了零度，但她仍然只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裙。她看着坐在病床上的余烈，开口说道：“郁博士想要见你。”
“好，你等我换下衣服。”余烈跳下病床，向着洗手间走去。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薇拉突兀的开口问道：“伤口的情况怎么样。”
余烈回应道：“还好，今天就能拆线。”他走进洗手间，关上门，暗想着：“按照逻辑，不是应该先问伤口情况的么……”
他拿出了之前在作战中弄来的那套衣服。护士人形在他入院的当天就将衣服拿去帮他洗了，并且在第二天连同他的身份证明一同送了过来。余烈闻着衣服上面刺鼻的味道，心想那名护士人形一定走的是消毒流程。
余烈麻利的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推门走了出去，向薇拉示意他们可以出发了。薇拉却仍然如同刚进来时一样，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原地。余烈不由得有些奇怪，薇拉却很快给出了答案。
“给，送给你的。”薇拉伸出了手，将藏在身后的东西递给他。余烈有些发愣，但还是接了过来。
是一顶黑色的爵士帽。
薇拉在旁边说道：“昨天陪郁博士逛街，她看到这顶帽子，说应该很适合你，我就买了下来。”
余烈看着眼前的少女人形，她将头扭向一旁，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心里有些感动，透过洗手间敞开的门，对着镜子将帽子戴在头上。
曾经的他确实有戴帽子的习惯。当兵的时候有军帽，躲避追杀与探查消息的时候也戴过各种各样的帽子作伪装；后来毁了容，为了平时活动不被别人过分注意，面具与帽子或兜帽便成了他平日的标准配置。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他收到的第一件礼物同样是帽子。
他正了正领带，笑着对薇拉说道：“谢谢你的礼物，确实很适合我。现在的我还没办法回赠礼物给你，过些天会补上的。”
这两个不常与别人打交道的人都没有发现，他们都犯了人际交往中极常见的错误，并且对方似乎还没有发现的样子。
也有可能不只一个错误。
真是两个笨拙的人。
……
薇拉带余烈来到了“迷迭香”所在的办公楼内。前台的人形似乎已经接到了消息，这时候的她走上前来对薇拉低声说道：“薇拉小姐，总裁已经在办公室内等候您……”说着，她看向薇拉身后的余烈，“……和余烈先生。”
薇拉点了点头，和余烈一同走进了专用的电梯内。
余烈靠在电梯内的墙壁上，盘算着接下来的会面。他倒是不意外郁以柳会见他，只是在想怎样获取足够的利益。
“至少先把买礼物的钱弄到手。”他这样想着。
他到现在还惦记着回礼什么的呢。
电梯停下，两人走了出去。守在办公室门口的女人连忙帮两人推开门。通过被推开的门，余烈看到坐在桌前的郁以柳正在看着一叠文件。
郁以柳看到两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副恰到好处的惊讶。她说道：“薇拉，我本以为你会带着第一次来的余烈先生参观一下迷迭香呢，没想到这么快就上来了。”
“没有必要。”薇拉走到郁以柳背后，分毫不差的站在平时的位置，看向余烈。
“确实没有必要，我毕竟只是个外人。”余烈笑着摘掉了帽子，看向郁以柳。
郁以柳看向站在她身后的薇拉，温柔的说着：“薇拉，你先出去等一下，我和余烈先生谈些事情。”
薇拉一言不发的走出办公室，顺便关好了门。这时余烈才开口说道：“您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余烈先生这个称呼总有些怪怪的。”他这副身体毕竟还是个17岁的少年，说起这些话也不像在装嫩。
余烈有些自己的考虑。现在先以弱示人，放大对手的心理优势，等下对方提出了要自己做的事，他就能用另一套说辞下刀子割肉。
郁以柳似乎也是个中高手：“既然如此，我就叫你小烈吧，也显得亲切。”
这俩狡猾得像狐狸样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遇到了对手。
郁以柳轻咳一下，说道：“还是说正事吧。小烈，你怎么看待薇拉的存在？”
“薇拉？”余烈有些摸不清郁以柳的意图，他思考了一下，还是挑了最可疑的一项说道：“是……你女儿？”
郁以柳苦笑道：“她可是到现在都不肯叫我妈妈。”说罢，她看着他手中的帽子，补充道：“昨天以前，她也从来没有想要送谁礼物过。”
余烈明智的在话题变得更加危险前强行改回正题。这次他选了之前自己的推测中最可能的一项，问道：“薇拉她和ares有关？”
郁以柳的目光变的危险起来：“说说你的猜想。”
“只猜到她和ares有关而已。”余烈尽量让自己的神情变的更加坦然些，“毕竟在前几天的那次作战中，诡异的地方太多了。”
郁以柳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说道：“薇拉她…是第一名被制造出来的专为战斗而生的人形。”
“难道她是你在阿瑞斯工业的时候……”余烈联想到了他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
“没错，我们经历了好几年的不断失败，才制造出了她，作为初号机，她其实很不完善。”郁以柳似乎回忆着什么，温柔的说着：“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女儿。”
“莫非其中又有什么问题？”
“是的。”她被从回忆中唤醒，接着说道：“事实上，她被设定成能够从战斗中学习知识。但她的数据和迷迭香的服务器不兼容，她本人也拒绝这方面的改造，我们无法将她的数据上传至服务器。换句话说，如果她死在战斗中，那将会真正死亡，我们没办法将备份的数据移入新的机体，因为根本没有备份的数据。”
余烈没有收集到有关于这部分的数据，但他本能觉得这些和追猎者所说的“归来”有关。他说道：“所以说，薇拉是独一无二的人形。”
“是的。”
余烈隐隐猜到了郁以柳找他来的目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再制造一个服务器。”
“做不到，那人死了。”
余烈明智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能听出郁以柳话中压抑的悲伤。“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呢？”
“我也想找别人啊，”郁以柳有些头疼的说着：“但问题是，你是她第二个认识的人类啊。”
“啊？”余烈有点懵，这是什么意思？
“在遇到你之前，她就只记得我一个人。”郁以柳郁闷的问道：“你看今天的我，和前几天有什么区别么？”
余烈没听懂：“没区别啊，还是这身衣服……不对！”他忽然明白了，对一个女人来说，连续好几天穿着同一款式的衣服，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吧。
“看来你猜到了。”郁以柳郁闷的摊开手，继续说着：“我家里还有六十多套和现在这身同样款式的衣服。这个款式的衣服，我已经穿了快四年了。薇拉似乎是以衣服来识别人类的，没准在她看来，人类的衣服是对应人形躯体般的存在吧。”
余烈强忍着笑意，他并没有在意前几天的救援作战中，薇拉是怎么认出他的；准确的说，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强行面无表情的说道：“是要我陪她上战场对吧？这活我接，是时候谈谈条件了。”
郁以柳似乎有些烦躁，她说着：“所以我才讨厌和雇佣兵谈条件，说吧，你要什么。”
“我需要钱。”
“你名字里的那个烈字，该不会是猎兵（jger）的猎吧。”郁以柳挖苦道：“说吧，你需要多少。”
“随便，”这个时候的余烈终于不必强忍笑意，他微笑着看着手中的爵士帽，尽管以这具17岁的身体来说，戴这种帽子略显老成了点，但确实是他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了。
“我只想给她买一份回礼，但口袋里没有一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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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烈坐在医院的病床上，边啃着苹果边翻着手中的杂志。距离那次救援作战已经过了几天时间，苹果是昨天凛送来的。据她所讲，昨天是周日，恰好到她轮休。
余烈瞟了眼床边摆放着杂志的架子，他根据某本杂志上的内容推测，现在水果什么的应该蛮少的才对。
他其实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腹部的伤口看似严重，但却意外的避开了所有重要的器官，连当时的医生都啧啧称奇。余烈之所以还呆在医院，一是他需要时间了解这个世界的现状，二是他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他也的确了解到了很多钟旌并不了解的，或者说是并不会去关注的一些消息。例如，ares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组织。
根据他从一本八卦杂志上所收集到的消息，正是阿瑞斯工业的人开发出了人工智能并且是初代人形的制造商。但在四年前似乎出现了变故，一批人形暴走并控制了厂区的所有人，随后，她们用工厂的物资武装自己、开始扩张，并且称自己为ares。
一部分曾隶属于阿瑞斯工业的高层躲过了那场灾难，并且利用各自的技术在各地开始了自己的发展。余烈在这其中看到过一个熟悉的名字。
郁以柳。
想必她的“迷迭香”（迷迭香精英制造）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
似乎有些什么不对，但余烈不想深究。即使有什么龃龉，也和他无关，他可不是要给自己添堵的。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余烈抬起头，喊了一声：“请进。”
推门走进来的人是薇拉，尽管外边的气温已经接近了零度，但她仍然只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裙。她看着坐在病床上的余烈，开口说道：“郁博士想要见你。”
“好，你等我换下衣服。”余烈跳下病床，向着洗手间走去。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薇拉突兀的开口问道：“伤口的情况怎么样。”
余烈回应道：“还好，今天就能拆线。”他走进洗手间，关上门，暗想着：“按照逻辑，不是应该先问伤口情况的么……”
他拿出了之前在作战中弄来的那套衣服。护士人形在他入院的当天就将衣服拿去帮他洗了，并且在第二天连同他的身份证明一同送了过来。余烈闻着衣服上面刺鼻的味道，心想那名护士人形一定走的是消毒流程。
余烈麻利的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推门走了出去，向薇拉示意他们可以出发了。薇拉却仍然如同刚进来时一样，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原地。余烈不由得有些奇怪，薇拉却很快给出了答案。
“给，送给你的。”薇拉伸出了手，将藏在身后的东西递给他。余烈有些发愣，但还是接了过来。
是一顶黑色的爵士帽。
薇拉在旁边说道：“昨天陪郁博士逛街，她看到这顶帽子，说应该很适合你，我就买了下来。”
余烈看着眼前的少女人形，她将头扭向一旁，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心里有些感动，透过洗手间敞开的门，对着镜子将帽子戴在头上。
曾经的他确实有戴帽子的习惯。当兵的时候有军帽，躲避追杀与探查消息的时候也戴过各种各样的帽子作伪装；后来毁了容，为了平时活动不被别人过分注意，面具与帽子或兜帽便成了他平日的标准配置。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他收到的第一件礼物同样是帽子。
他正了正领带，笑着对薇拉说道：“谢谢你的礼物，确实很适合我。现在的我还没办法回赠礼物给你，过些天会补上的。”
这两个不常与别人打交道的人都没有发现，他们都犯了人际交往中极常见的错误，并且对方似乎还没有发现的样子。
也有可能不只一个错误。
真是两个笨拙的人。
……
薇拉带余烈来到了“迷迭香”所在的办公楼内。前台的人形似乎已经接到了消息，这时候的她走上前来对薇拉低声说道：“薇拉小姐，总裁已经在办公室内等候您……”说着，她看向薇拉身后的余烈，“……和余烈先生。”
薇拉点了点头，和余烈一同走进了专用的电梯内。
余烈靠在电梯内的墙壁上，盘算着接下来的会面。他倒是不意外郁以柳会见他，只是在想怎样获取足够的利益。
“至少先把买礼物的钱弄到手。”他这样想着。
他到现在还惦记着回礼什么的呢。
电梯停下，两人走了出去。守在办公室门口的女人连忙帮两人推开门。通过被推开的门，余烈看到坐在桌前的郁以柳正在看着一叠文件。
郁以柳看到两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副恰到好处的惊讶。她说道：“薇拉，我本以为你会带着第一次来的余烈先生参观一下迷迭香呢，没想到这么快就上来了。”
“没有必要。”薇拉走到郁以柳背后，分毫不差的站在平时的位置，看向余烈。
“确实没有必要，我毕竟只是个外人。”余烈笑着摘掉了帽子，看向郁以柳。
郁以柳看向站在她身后的薇拉，温柔的说着：“薇拉，你先出去等一下，我和余烈先生谈些事情。”
薇拉一言不发的走出办公室，顺便关好了门。这时余烈才开口说道：“您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余烈先生这个称呼总有些怪怪的。”他这副身体毕竟还是个17岁的少年，说起这些话也不像在装嫩。
余烈有些自己的考虑。现在先以弱示人，放大对手的心理优势，等下对方提出了要自己做的事，他就能用另一套说辞下刀子割肉。
郁以柳似乎也是个中高手：“既然如此，我就叫你小烈吧，也显得亲切。”
这俩狡猾得像狐狸样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遇到了对手。
郁以柳轻咳一下，说道：“还是说正事吧。小烈，你怎么看待薇拉的存在？”
“薇拉？”余烈有些摸不清郁以柳的意图，他思考了一下，还是挑了最可疑的一项说道：“是……你女儿？”
郁以柳苦笑道：“她可是到现在都不肯叫我妈妈。”说罢，她看着他手中的帽子，补充道：“昨天以前，她也从来没有想要送谁礼物过。”
余烈明智的在话题变得更加危险前强行改回正题。这次他选了之前自己的推测中最可能的一项，问道：“薇拉她和ares有关？”
郁以柳的目光变的危险起来：“说说你的猜想。”
“只猜到她和ares有关而已。”余烈尽量让自己的神情变的更加坦然些，“毕竟在前几天的那次作战中，诡异的地方太多了。”
郁以柳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说道：“薇拉她…是第一名被制造出来的专为战斗而生的人形。”
“难道她是你在阿瑞斯工业的时候……”余烈联想到了他这几天收集到的信息。
“没错，我们经历了好几年的不断失败，才制造出了她，作为初号机，她其实很不完善。”郁以柳似乎回忆着什么，温柔的说着：“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女儿。”
“莫非其中又有什么问题？”
“是的。”她被从回忆中唤醒，接着说道：“事实上，她被设定成能够从战斗中学习知识。但她的数据和迷迭香的服务器不兼容，她本人也拒绝这方面的改造，我们无法将她的数据上传至服务器。换句话说，如果她死在战斗中，那将会真正死亡，我们没办法将备份的数据移入新的机体，因为根本没有备份的数据。”
余烈没有收集到有关于这部分的数据，但他本能觉得这些和追猎者所说的“归来”有关。他说道：“所以说，薇拉是独一无二的人形。”
“是的。”
余烈隐隐猜到了郁以柳找他来的目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再制造一个服务器。”
“做不到，那人死了。”
余烈明智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能听出郁以柳话中压抑的悲伤。“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呢？”
“我也想找别人啊，”郁以柳有些头疼的说着：“但问题是，你是她第二个认识的人类啊。”
“啊？”余烈有点懵，这是什么意思？
“在遇到你之前，她就只记得我一个人。”郁以柳郁闷的问道：“你看今天的我，和前几天有什么区别么？”
余烈没听懂：“没区别啊，还是这身衣服……不对！”他忽然明白了，对一个女人来说，连续好几天穿着同一款式的衣服，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吧。
“看来你猜到了。”郁以柳郁闷的摊开手，继续说着：“我家里还有六十多套和现在这身同样款式的衣服。这个款式的衣服，我已经穿了快四年了。薇拉似乎是以衣服来识别人类的，没准在她看来，人类的衣服是对应人形躯体般的存在吧。”
余烈强忍着笑意，他并没有在意前几天的救援作战中，薇拉是怎么认出他的；准确的说，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他强行面无表情的说道：“是要我陪她上战场对吧？这活我接，是时候谈谈条件了。”
郁以柳似乎有些烦躁，她说着：“所以我才讨厌和雇佣兵谈条件，说吧，你要什么。”
“我需要钱。”
“你名字里的那个烈字，该不会是猎兵（jger）的猎吧。”郁以柳挖苦道：“说吧，你需要多少。”
“随便，”这个时候的余烈终于不必强忍笑意，他微笑着看着手中的爵士帽，尽管以这具17岁的身体来说，戴这种帽子略显老成了点，但确实是他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了。
“我只想给她买一份回礼，但口袋里没有一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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