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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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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星“寒霜”,弗洛森山脉,傍晚6:32。

    太阳渐渐西沉,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晶粒,呼啸着掠过无尽的白色冰原,直往天际而去。

    抬头望,天空已然变成一片深邃的蓝。远处连绵不绝的高耸冰峰,此刻也已沉没在了灰暗的冰雾之中,隐去了轮廓,只剩下低沉压抑的阴影。

    气温陡然降低,冰雪覆盖的地表,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气,将一切有温度的生命悉数吞噬。

    在这冰冻的星球上,只有寒冷无处不在。

    ……

    趴在地上,星风举着望远镜,观察着不远处叛军的营地。尽管身着全封闭的战斗盔甲,寒气依然不住地往衣服里冒,惹得他止不住地哆嗦——这地方,实在是太冷了。

    “牵引车八辆,板房六间,守卫十人,站位分散,可以逐个击破。”

    摸一摸被冰雾模糊了的目镜,星风按耐住内心的兴奋,尽量冷静地分析着营地的布防。经过长途转场,一路东躲西藏,深感疲劳的叛军终于懈怠下来,警惕性也已大不如前。这样的情况,正好有利于他悄悄地潜入。

    调转视线,镜头对准了板房后,那座高昂炮口直指天空的电磁轨道炮。大炮的周围,停放着用于侦查的雷达车,还有用于提供电能的小型反应堆。它们被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整套的空天防御系统——只要除掉它,停留在同步轨道上的蓬托斯号就能安全地进入“寒霜”的大气层了。

    两天以来,星风风餐露宿,一个人在这无边的冰原上奔走,为的就是找到它。而如今,这件宝贝就在离自己不到百米的地方,仿佛唾手可得,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令人感到振奋的情形。

    “真是大意啊,这么重要的武器,竟然连伪装网都不挂一下。”

    放下望远镜,星风抬手看了看手腕处的显示器。盔甲的电能,还剩12%,算起来还能再撑上两个多小时,加上战斗模式下的能量消耗,应该是够用了。

    “好吧,开始行动!”

    “潜入模式开启,战斗系统待命中。”

    风雪之中,星风压低身子,借着夜色的伪装,悄悄地摸进了叛军的营地。

    ……

    与身为外星文明的卡戎人和科莫多人发生接触之后,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军事威胁,以地球联合政府为首的人类世界开始着手组建太空舰队,并最终形成了以七大舰队为核心,各殖民地舰队为外围的联合海军。

    然而不幸的是,强大的武力在吓阻了外族侵略的同时,也为富有野心的军阀和政治家们提供了掀起战争的温床。终于,位于人类世界边缘的殖民地自治政府联合了起来,在野心家们的蛊惑和煽动下,发动了一场反抗联合政府的独立战争,并在三十年前,在一颗名叫“俄林波斯”的殖民星球上空,打败了前去平叛的联合舰队主力,成功建立了一个独立于地球世界的帝国。

    那场战争所掀起的波澜,至今仍未平息,不少位于世界边缘的殖民地也纷纷效仿帝国的做法,组织起自己的军队,不断挑战联合政府的权威,而身为军人的星风,也只得随着舰队四处平叛,游荡在宇宙的各个角落。

    身负打击叛军的使命,星风驾驶星舰“蓬托斯号”,在四天之前来到了这片不毛之地,担负起为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的任务。

    身为星舰舰长,他原本只需要坐在指挥舱内,引导战舰上的远程武器打击地面上的敌人即可。然而不幸的是,原本负责地面作战的海军陆战队小队,于两天前的一次雪崩中集体失联。雪上加霜,“寒霜”那浓稠的大气完全屏蔽了战舰的光学探测装置。得不到敌人确切位置的星风,只好自己当起了侦察兵,降落到危险的冰原之上,想方设法,找寻到叛军营地之所在。

    是的,整艘战舰上,只有星风这一名船员。

    现如今,高度自动化的星舰,只需要一名舰长,就可以自由地游弋在浩瀚的宇宙中。在智能领航系统的辅助下,开动战舰所需要的船员数量被压缩到了极致,但战舰的作战效能,反而得到了成倍的提升,对于星际战争而言,可以说是划时代的进步。

    然而,这样的进步,也多少带来了一些麻烦,就比如说现在,星风只能孤身一人,扛着几公斤重的设备,在这寒冷的星球上继续着自己的使命。

    ……

    “真冷啊……长官他怎么能让我们站在这外边……这里的夜晚,可是会冻死人的啊……”

    站岗的哨兵一边瑟缩着,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道,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传来的异响。

    “唆!”

    伴随着低沉清脆的电流声,置于星风盔甲手腕处的电磁枪平稳地射出一发子弹,精准地射穿了哨兵的头颅。

    确认周围没有人监视,星风这才蹑手蹑脚地从藏身的地方跑了出来,走过被击毙的哨兵所看守的通道,偷偷地潜入了营地的内部。

    借着营地内的建筑和其它遮蔽视线的杂物,星风穿梭于光芒和黑暗之间,一路小跑,迅速地靠近了电磁轨道炮的位置。

    干掉看守轨道炮的两名哨兵,用盔甲上的干扰器清除了附近的报警装置,星风不慌不忙地走到了轨道炮的边上,安装上信号发生器——有了这个小东西的引导,由蓬托斯号发射的巡航导弹,就能精准地飞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接下来,设定攻击时间……”

    在手腕上的显示屏上输入十五分钟的攻击延迟,这样一来,自己就有足够的时间逃脱了。

    “收工!”

    正要拔腿逃跑,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冰丘后方,传来了车队驶来的声音。正奇怪怎么还会有人来这种鬼地方,高大的越野车那耀眼的车灯灯光便照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么近?”

    赶紧翻身滚到轨道炮后方,还好,开车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车队只是径直驶过他所在的位置,停在营地中最大的板房前面。

    “这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跑到这种地方来……排场还不小啊……”

    微微抬头,星风把头盔上的镜头对准板房前的空地。

    板房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高大的黑影从房内迈步而出,看样子,想必他就是这一伙叛军的首领了。借助于首领身后的板房里,透出的微弱的亮光,星风眼前的图像也开始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越野车上陆续走下十多名身着动力盔甲,全副武装的壮汉。他们把板房围了一圈,检查了周边环境,确认安全之后,才将车队正中那辆深黑色的防弹礼车的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一位头发花白,西装革履的老人,冒着风雪,缓步走到了叛军首领面前,老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竟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肃然起敬,不敢随意动弹。

    盔甲的探测系统自动识别着那老人的样貌,终于,在几秒钟的匹配之后,找到了与之相符的身份信息。

    “英格玛克雷格,军火商人,地球联合政府a级通缉犯。”

    “是他?!”

    听见这人的身份,星风倒吸一口凉气。

    按耐住立刻冲出去,将这家伙碎尸万段的强烈欲望,星风强压着自己颤抖的手臂,打开盔甲上的窃听装置,将它对准了英格玛所在的方向。

    营地附近的风很大,影响了监听装置的工作。通过艰难的设备调试,他总算还是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

    “你觉得这张小卡片能值这么多钱?”

    这是英格玛的声音。

    “这是我们从一艘远古飞船的残骸里挖出来的,费了好大的劲,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古董。看在我为你的皇帝守着这颗破星球这么久的份上,兄弟们总共要你二百五十万美元,不过分吧。”

    这声音来自于一名中年男子,应该就是站在门口的那位叛军首领。

    “皇帝对于你在寒霜上的坚守十分感激,但生意就是生意,没有讲人情的余地。这样的东西,我们手里已经收了一堆,毕竟都是当年量产的便宜货,就我看,最多也就值个十万美元,至于你说的二百五十万美元的报价……我看还是算了吧。”

    英格玛的语气里略带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好吧,你是专家,你说值多少,就值多少吧。”

    叛军首领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无奈。

    “我们合作了这么久,我也就不和你讨价还价了。明天早晨八点整,我会带着十万美元过来取货,另外还会有一艘飞船过来接你们撤离,你和你的部下就待在此地,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英格玛说完,顿了一顿。

    “商人最讲究的就是信誉,你放心,我还不至于骗你这一点小钱。”

    镜头中,叛军首领跟着他们走到了空地上,而英格玛则重新坐上了自己的礼车,身旁的保镖们也迅速收队,伴随着引擎的怒吼声,车队快速驶离了叛军的营地。

    “真是个奸商,替你卖命这么久,这点钱也要打折扣……唉……”

    叛军首领摇了摇头,扭头走向营地的另一侧,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板房的灯熄了,眼前的区域再一次沉寂了下来。

    ……

    “可恶,又让英格玛那家伙……”咬着牙,星风恶狠狠地说道。

    不过,他也清楚地知道,如果刚才任凭自己的性子冲出去,射爆英格玛的狗头,自己怕是已经被各型轻重武器射成筛子了。

    同归于尽,这并不是星风所期望的结局。

    “就先放你一马,杀人犯……”

    低头看一眼显示屏,距离蓬托斯号的导弹落下,还有5分23秒。再把视线放回那间板房上,灯光暗淡的房间里,似乎已经没有人了。

    “要不……过去看看那玩意儿,究竟是个啥?”

    听了二人的谈话,星风也确实有些好奇,叛军首领认为值得二百多万美元的小卡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没有犹豫,星风从藏身的地方一跃而出,飞速接近板房门口。推开虚掩的门,他顺利地走了进去。

    完全不需要费心寻找,那张卡片,就放在房间正中间的桌子上。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卡片所释放出来的柔和的微光,照亮了桌面的一小部分。凑近了看,卡片被罩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罐里,似乎是害怕它的身上带着什么辐射,因而特意地保护了起来。

    仔细端详,这张卡片的材质似乎是水晶,表面雕刻着细密的纹路,透过透明的蓝色壳体,甚至可以看到里面包裹着的电路一般的金属丝,盘绕出的一组又组繁复的花纹。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件别致的工艺品。然而,尽管卡片造型精致优美,还是外星文明的遗物,它看起来依旧只是一张普通的卡片而已——星风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叛军首领会觉得这张卡片能值那么多的钱。

    “要不……把它偷走吧,就当这次行动的战利品。”

    星风的心里,忽然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嗯……好吧!说干就干!”

    左手掀起玻璃罩子,右手便伸了进去,把那张卡片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到手了!”

    把卡片拿出,往盔甲的储物盒里一塞,星风轻松地挑了挑眉,扭头就要跑路。

    “叮铃铃铃铃铃……”

    营地的报警系统,忽然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只听见房门外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片拉动枪栓的脆响。凭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星风可以确定,他们正是冲着自己而来!

    慌忙转头,看一眼刚才放置卡片的地方,玻璃罩下,果然是一枚重力传感器,只要卡片被人拿走,它就会感知到重力的的变化,并且触发警报。

    “可恶,太大意了。”

    低头看一眼显示屏,星风迅速在脑海里重新拟订了计划。

    “距离导弹落下,还有2分15秒,来不及和他们周旋,恐怕只能硬闯出去了。”

    调整盔甲的模式为标准战斗模式,瞟一眼闪烁着蓝色电光的电磁枪口,星风的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的表演时间了!”

    ……

    “靠!这么猛的吗?”

    借助于盔甲的防护,星风一个劲地跑到营地的外围,而在他的身后,是躲在营地内,持续开火的叛军。子弹打在盔甲上,不断地迸射出耀眼的火花,他只能小心地躲避着穿甲弹的攻击,一边连滚带爬地滑进一处洼地,获得了暂时的安全。

    抬起手臂看上一眼,距离导弹落下,只剩下不到10秒的时间。

    “马上就结束了。”

    略微松了一口气,星风不再理会敌人的吼叫和响亮的枪声,只是在洼地里安稳地躺下,满怀期待地看着头顶的天空。

    ……

    拖曳着火光,巡航导弹自120多千米的高空滑翔而下,沿着发生器发射的制导信号,直奔着叛军营地而去。

    划过昏暗的夜空,流星般灿烂夺目的导弹,精准地落在了营地的正中央。弹头在落地的一瞬间引爆,剧烈的化学反应释放出致命的热辐射,巨大的动能震撼着大地,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裂声,掀起了腾空的热浪与不可阻挡的冲击波。

    须臾之间,封冻了上万年的冰面被融化成一片水雾,爆点正中心的营地,也在这恐怖力量的震撼下,彻底化作了灰烬。

    空天巡航导弹“恶魔之杖”,果然名不虚传。

    ……

    “300万美元一枚的导弹啊……不过,能打出这样的战果,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翻身站了起来,星风扶了扶有些松动的头盔,看着远处冒着热气和火光的弹坑,隐约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打开与蓬托斯号的通讯。”

    星风叉着腰,无不得意地对着手臂上的通讯器说道。

    “通讯线路已建立。”

    “这里是舰长星风,呼叫领航员欧露比亚。”

    “这里是领航员欧露比亚,收到来自舰长的通讯。”

    耳机中,传来了领航员那温柔动听的女声。

    “打的很准嘛,欧露比亚。”

    “您过奖了,舰长先生。为您提供精准无误的支持,是我们辅助系统的本职工作。”

    “蓬托斯号还要多久才到?”

    “本舰已经开始突入大气层,以一般航速行驶,预计三十分钟后到达您所在的位置。”

    长舒了一口气,星风拍了拍沾着灰尘,满是弹孔的盔甲,就地坐了下来。

    “任务完成了。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了。”

    ……

    遥远的天际,微微露出了一丝暗红色的亮光,“寒霜”的夜晚,就要结束了。

    一颗明亮的晨星,出现在了远方那起伏的天际线上。它仿佛降临在这寒冷星球的启明星,低悬于苍蓝的天穹,为这无人的荒原带来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宣示着对天空的掌控,它就像一只翱翔于九天的雄鹰,优雅地进入了凡尘的世界,展现着源自人类的骄傲与追求。

    星舰蓬托斯号,于此降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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