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下山（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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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兄，你的老师的意思是要你北上吗？”
“哼，你难道没听出来吗？他早知道我要等到青年才会下山，也就是说，他跟你背后的墨家人也是一伙的，当年只不过赚我上山，将我这颗棋子送到棋盘上应有的位置罢了。”
此时第一缕晨曦已经自东边出现，村子也开始恢复了生机，不断的鸡鸣和生禽的躁动也在附和着这对少年少女的话语。
“怎会这样？！难不成他们早就部下了棋局？”黄月英惊讶说道：“可是也不应该啊，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在这儿出生的？”
“我在这儿出生？我猜想，我真正的出生地方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吧。”刘洛的拳头在袖口之中捏地紧紧，青筋都要跳出肌肤之外。
“小师兄。”黄月英颇为怜惜地看着刘洛的侧脸，心中颇为难受。
果不其然，依次走过的夏杰家、张小飞家以及吕猛家，家家户户都是早在多年前就没了影子，如今都是新的外人入住，对于之前的主人并没有太大的关注。
刘洛站在张小飞家的家门口，对着邻居的一位正在掰弄皂荚，涤水洗衣的女子问道：“阿姑，问你个事可好？”
“少年郎，浓有啥事要问？”女子抬头看了眼面前俊秀的少年和他背后像个小动物一样的女子，内心没有太多排斥。
“你还记得这儿曾经住着一户屠夫吗？”刘洛指着张小飞家的屋子问道。
“那当然哩，浓也不想想，那时候可就张家这么一户不短两的好屠子，咱怎么能忘了捏。”
“那么阿姑，他们这一家都去哪儿了？”
“我想想啊。”女子将手上的棍子放下，抬头想了一想说道：“好像是有那么几年了吧，他们一家子都跟着告书的那个严先生跑到许城里做富家翁咯。我记得还有好几户也跟着去的吧。要咱说啊，告书先生就是好心，还捎带上了村子口的那个小混世魔王，那娃儿多皮呀，搞到城子里去，还不要丢了他的脸？”
刘洛追问道：“难道严先生还把村子口的那户刘家小儿刘洛也带上去了？”
“对对，就是浓说的这小子，长是长的水灵，就是嘴巴子烦人，小心肠子忒多。咱们村子里的几户女娃子家都想过找这娃做媒哩，还不都是怕嫁过去了要过苦日子不说，嘴头上还整不过那小子。”
刘洛不以为意，蹲下问道：“严先生带刘洛去了许城，是他自己说的，还是后来村子里传的？”
“那咱哪还记得哟，不过好像是老瞎子走了以后，村子里才这么说的吧？毕竟刘家一下子也没了个人影，大伙儿就都认为跟着严先生到城子里过好日子去咯。”
“什么？姜老先生走了？”刘洛又遭受到一个晴天霹雳。
“那可不，严先生那会儿走了不久，老瞎子就不知咋啦，在傍晚突然跑到村子外去，后来拖着身体走回来，没两天就在炕上躺尸咯。”
“怎么可能，姜老先生早就金丹巅峰，距离破丹成婴只不过一步之遥，别说四年，就是再过四十年也绝无可能病逝。”刘洛站起身子，喃喃自语，眼眶之中有着晶莹闪动。
“哎，咱们这儿一下走了两个告书先生，哪里还有人想把孩子送到太素书院咯，齐云郡里的张家早就都搬走哩，顾家和乔家好像也都搬走啦，咱们这儿怕是要挨上几年灾咯。”
女子摇着头，对天喊了两句，似乎发泄着农家的牢骚，而后便是继续认命地低头处理眼前的脏衣脏布。
“小师兄，你还好么？”黄月英拽着刘洛的衣服下摆，站在她背后悄悄问道。
“没想到，我真没想到，只不过四年，一切便完全不同。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去最后一个地方看看吧，看看我的师父，是否也已经不辞而别了。”
哀莫大于心死，刘洛心中无比的悲哀，因为他已然想到，师父那儿的信件从来不说自己的近况，而只是一昧的关怀自己，想来怕是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再分开送来的吧。
竹林仍旧幽静，可是这份幽静再也衬托不出林中仙子的恬然美丽，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独自守候，守候着面前这位男孩地最后一次光临。
蔡琰的屋子外面，鲜花都已经枯死许久，干瘪的花朵花瓣只剩下一点点萼片还有曾经绽放的痕迹，其他的都已经碾作尘土，化为肥料与大地为伴。
屋子外面再也没有了生气，冷清寂静，风声穿过久遭风吹雨打的竹屋，发出风洞般的响声。
刘洛站在屋外静静的凝视，许久许久，不曾移步。
“小师兄，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黄月英问道。
刘洛一言不发，心如沉水，一点一点的扫视着屋子外面的每一个角落，脑海之中没有浮现任何回忆，只剩下一片空灵。
“小师兄，要是难过，不然就哭出来吧？”黄月英将刘洛捏紧的拳头松开，十指相扣地捏住他的手掌，试图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刘洛的内心。
“没什么，只不过想来看看，既然看过了，那就行了。”过了不知多少个时辰，刘洛总算似笑非笑地抿住嘴唇，挤出了这么点话语，捏紧黄月英冰冷的手掌，直接转头而去。
“小师兄。”黄月英能够感受到刘洛心中的冰冷，那种凛冽的寒意从他的手中传到了自己心上。
“再去齐云郡看一眼吧，让我看上这最后一眼，以后，就不再回来了。”话语平平淡淡，似乎再也没了任何感情。
——————————————————————
齐云郡变了。
站在郡内的刘洛能够深深的感受到这一点。
不仅仅是两家世家已经拆除了高墙，这儿的视野变为了一览无余。
而是整个地方都已经变了模样和气息，就像一个韶华老矣的人，只剩下垂垂暮年的残喘。
张家和顾家都被孙府给吸纳离去，这儿的资源也已经收刮干净，所以举族搬迁之后，留下来的都是一些老儿小孩和妇女。
庄稼土地还在使用，只不过之后都是通过几个杂役在收成的时候收割带到孙府便是了，没有了世家的压迫，这儿的百姓也并没有过得更好。
往年还能借着人情，逃过因气候不好造成的旱涝，如今面对的都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孙府家丁，他们只有更加悲剧的祈求上天。
路边有饿死了的乞丐，这在刘洛当年看来绝无可能。看着那些双眼无神的老人和瘦骨嶙峋的妇女乞丐，刘洛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在他印象之中富庶的地方。
“你是刘洛！”站在一边的一个少年从酒馆之中吃着饱饭走了出来，瞧见站在路中央的刘洛二人。
“没错没错，你就是刘洛。”这个少年一身华丽的衣冠，身后还有一个肥胖的管家和几个鹰爪，跑到刘洛面前端详片刻后说道。
“你是谁？”刘洛皱眉问道。
“你竟然不记得我是谁了？”少年一把抓过身旁的肥胖管家，指着刘洛说道：“这个野种竟然不知道我是谁了？”
“是是，二少爷说的是，野种就算去了城里，仍旧还是那么笨。”
“哈哈，没错。”少年一把推开身边的胖管家，站在刘洛对面看着他们两人：“想不到啊刘洛，你倒在许城里玩的好，把乔乔甩了又换了个新的？而且现在长得跟个兔儿爷似得，不会是混到妓院里去了吧？”
“废物。”刘洛出声道。
“什么？你说什么？！”少年激动地脸上的赘肉都在抖动：“你个野种，你说我是废物？你才是废物，我张俨当年比你厉害，现在也仍旧比你厉害。”
“我说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废物。”刘洛不屑道：“身为废物却没有废物的自觉，若说你是废物还抬举你了。”
“你！你嚣张什么？以为到许城几年就能回来作威作福了？错了！在江南，说话的永远是我们孙家，你永远也只是我脚下的一颗石子！”张俨跳脚道。
“原来如此，看来你不仅是个废物，还是个狗腿废物，当年说你是孙家的狗，你还敢上来吠上两句，现在已经成了人家看门护院的了，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了吗？”
刘洛蔑视着看着他，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你！你！”张俨又抓回胖子大管家，喷他一脸唾沫：“你不是当年说找了杀手给我卸了他两条腿吗？你把你的狗眼看仔细了，他的腿还在他身上，你办事不利是不是想死啊！”
“二少爷，这不能怪我啊。人我是找来了，可是人家在村子里找了三天没找着人就走了啊，我们还付了一笔钱赔偿给人家你忘了吗？我哪知道当时这小子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啊。”胖管家委屈道。
“你！你。”张俨气急败坏，对着身后的鹰爪喊道：“你们都是傻子吗？看着你们家少爷被人欺负，还不赶紧上去教训他？等着看戏呢？”
“哦哦，是，是。”背后的一堆虾兵赶紧撩起衣管就冲了上来。
“哼，你废物的原因，不在于你有多废物，而在于你只懂让别人来为你出气也不改变你自己废物的本质。”
刘洛左手一挥，一股狂风直接吹飞了面前冲来的鹰爪。
“你……你现在什么修为，怎么会变成这样？”张俨吓倒地坐在地上，惊恐地指着刘洛问道。
“以你现在的层次，根本不配再与我说话。而且你当年早被我击溃了信心，你从此以后也没有机会再来与我同台。本来你只不过嘴上恶毒，我想要放你一马，可是我才知道你当年还另有安排，既然你不仁义，我也不必留情。”
“小师兄。”黄月英拽着刘洛的袖口，虽然心知他有一股怒气想要发泄，但也不想他随意滥杀。
刘洛甩开黄月英的拉扯，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站着面对张俨。
“大管家，你还不赶紧过来救我！到时候我回去杀你全家！”张俨死命地仰着头叫唤。
“贼，贼子休动我叫少爷。”大管家端着一把手掌长短的匕首，迈着笨重的脚步跑过来刺向刘洛。
“哼，自寻死路。”刘洛赶在大管家冲过来之前，一脚踹在他的肚皮之上，并且提起的脚尖蹭掉了他手上握着的匕首，直接转送到自己手中。
大管家就像一直被撞飞的野猪，摔飞出去，摊在地上光剩进气没有出气了。
“你……你敢动我？我们张家现在是孙府的左膀右臂，你若动我，孙府不会饶了你的！孙霸王只要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你这只不自量力的蚂蚁！”张俨仰视着刘洛，大声地喊道。
“可笑，为何弱者总是在这种关头还不悔过，而是言语威胁？若是磕头认错，遇到心软的人或许也就放弃，但是连连挑衅，就是再心软的人，也不会给你活路的，你可要记清楚了。”
手起刀落，刘洛擦干净双手，将匕首扔在一旁，朝着黄月英走去，留下两腿齐断地张俨躺在地上哀嚎。
“小师兄，你这样会不会太狠了？他这样两腿都断了，怕是不过片刻就要死了。”黄月英不敢看面前恐怖的鲜血一幕，直接转过头去，跟在朝外走去的刘洛背后说道。
“狠？他想要我的腿，我就要他的腿。他在这么做之前没有考虑过我的性命，我又何必去在乎他的生死？”刘洛摇头道：“齐云郡已成历史，乔家也已经搬走了，我们可以准备离开这儿了。”
“离开？我们要去哪儿？”
“荆南、许城、长安。”刘洛总算露出一丝温馨：“还有百花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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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洛站在张小飞家的家门口，对着邻居的一位正在掰弄皂荚，涤水洗衣的女子问道：“阿姑，问你个事可好？”
“少年郎，浓有啥事要问？”女子抬头看了眼面前俊秀的少年和他背后像个小动物一样的女子，内心没有太多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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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哩，浓也不想想，那时候可就张家这么一户不短两的好屠子，咱怎么能忘了捏。”
“那么阿姑，他们这一家都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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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洛追问道：“难道严先生还把村子口的那户刘家小儿刘洛也带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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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洛不以为意，蹲下问道：“严先生带刘洛去了许城，是他自己说的，还是后来村子里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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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咱们这儿一下走了两个告书先生，哪里还有人想把孩子送到太素书院咯，齐云郡里的张家早就都搬走哩，顾家和乔家好像也都搬走啦，咱们这儿怕是要挨上几年灾咯。”
女子摇着头，对天喊了两句，似乎发泄着农家的牢骚，而后便是继续认命地低头处理眼前的脏衣脏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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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还能借着人情，逃过因气候不好造成的旱涝，如今面对的都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孙府家丁，他们只有更加悲剧的祈求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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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不记得我是谁了？”少年一把抓过身旁的肥胖管家，指着刘洛说道：“这个野种竟然不知道我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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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没错。”少年一把推开身边的胖管家，站在刘洛对面看着他们两人：“想不到啊刘洛，你倒在许城里玩的好，把乔乔甩了又换了个新的？而且现在长得跟个兔儿爷似得，不会是混到妓院里去了吧？”
“废物。”刘洛出声道。
“什么？你说什么？！”少年激动地脸上的赘肉都在抖动：“你个野种，你说我是废物？你才是废物，我张俨当年比你厉害，现在也仍旧比你厉害。”
“我说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废物。”刘洛不屑道：“身为废物却没有废物的自觉，若说你是废物还抬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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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你现在的层次，根本不配再与我说话。而且你当年早被我击溃了信心，你从此以后也没有机会再来与我同台。本来你只不过嘴上恶毒，我想要放你一马，可是我才知道你当年还另有安排，既然你不仁义，我也不必留情。”
“小师兄。”黄月英拽着刘洛的袖口，虽然心知他有一股怒气想要发泄，但也不想他随意滥杀。
刘洛甩开黄月英的拉扯，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站着面对张俨。
“大管家，你还不赶紧过来救我！到时候我回去杀你全家！”张俨死命地仰着头叫唤。
“贼，贼子休动我叫少爷。”大管家端着一把手掌长短的匕首，迈着笨重的脚步跑过来刺向刘洛。
“哼，自寻死路。”刘洛赶在大管家冲过来之前，一脚踹在他的肚皮之上，并且提起的脚尖蹭掉了他手上握着的匕首，直接转送到自己手中。
大管家就像一直被撞飞的野猪，摔飞出去，摊在地上光剩进气没有出气了。
“你……你敢动我？我们张家现在是孙府的左膀右臂，你若动我，孙府不会饶了你的！孙霸王只要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你这只不自量力的蚂蚁！”张俨仰视着刘洛，大声地喊道。
“可笑，为何弱者总是在这种关头还不悔过，而是言语威胁？若是磕头认错，遇到心软的人或许也就放弃，但是连连挑衅，就是再心软的人，也不会给你活路的，你可要记清楚了。”
手起刀落，刘洛擦干净双手，将匕首扔在一旁，朝着黄月英走去，留下两腿齐断地张俨躺在地上哀嚎。
“小师兄，你这样会不会太狠了？他这样两腿都断了，怕是不过片刻就要死了。”黄月英不敢看面前恐怖的鲜血一幕，直接转过头去，跟在朝外走去的刘洛背后说道。
“狠？他想要我的腿，我就要他的腿。他在这么做之前没有考虑过我的性命，我又何必去在乎他的生死？”刘洛摇头道：“齐云郡已成历史，乔家也已经搬走了，我们可以准备离开这儿了。”
“离开？我们要去哪儿？”
“荆南、许城、长安。”刘洛总算露出一丝温馨：“还有百花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