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画皮——魑颜卷 > 十二画 救人

十二画 救人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小蝶气喘吁吁的点点头,弯下腰揉着膝盖说道:“小姐……哎……哎,……都在这里了。”看着小蝶狼狈的倦态,拿了一帕软巾,轻轻的擦去小蝶额头上路断线的汗珠,有些怨态的说道:“怎不雇顶软轿。”小蝶却如听错话一般,惊讶的说道:“小姐!小蝶怎么能乱花小姐的钱呢!坐软轿去那么多地方,最起码得十两银子!”

    失笑的汪筱沁轻轻弹了下小蝶的额头说:“好啦,以后不要这样给我省钱了。喏,给你倒的茶,看你话都说不囫囵了。”

    嘿嘿一笑,小蝶咕咚咚的灌下茶,擦了擦嘴角,平静了气息,说道:“小姐,那位公子到底什么来头啊?!我刚出去的时候,整个胭脂湖全被封掉了哦!不过,我一说是替小姐您办事的,那带兵的头头竟然犹豫了下,放我走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听外面的人说,那位来头不小的公子,似乎是在追捕什么大罪人哦!”

    汪筱沁一怔,正在看小蝶统计的名单的手不由的停了下来。大罪人?这就是那个人,说的小老鼠吗?算了,小老鼠还是大罪人,又关自己这个连初凝都不是的局外人什么事情。摇了摇头,不去想那些事情,轻声对小蝶说道:“你累的话,就去洗洗吧。我有些倦了,明日你还要陪我去找这些人呢。”

    小蝶哦了声,福了一福,便下了舫,去找浴木洗澡了。汪筱沁淡淡的扫着名单,心下已经将初凝的一些事情弄明白一些。便懒懒的收了纸,放在了梳妆台的抽匣内。

    夜,终于慢慢的临了。

    汪筱沁有些疲累的脱下外面的丝衣,落出一弯动人的锁骨玉肩。正在此时,一声轻响从门外响了起来。似乎有人有些卤莽的推撞了门一般,木门吱呀吱呀的响个不停。她有些无奈的头也不回的说道:“小蝶,你怎地如此莽撞。”

    然而,回映她的却不是小蝶清脆的嗓音,而是一阵裹了凛冽寒风的蓝色刀芒横在了自己颈上。凛冽的刀芒在刺骨的夜风里,刮着清利的剑气,让汪筱沁露于外的肌肤平白起了一层薄弱的疙瘩。

    “不许出声,不然,杀了你。”竟然是有些稚嫩的男孩子声音,笼着有些冰寒的气息,拂在了汪筱沁的后颈。

    出乎意料的,汪筱沁平静异常。只是觉得,男孩的声音,有些似曾相识的骄横味道。

    对于汪筱沁的冷静,裹在一身夜行衣的男孩却并没有太多反应。反而是有些焦急的拉着汪筱沁入了帐内,夜风穿纱而过,帐内的灯火有些摇曳,衬的汪筱沁衣衫半拢的娇柔更添妩媚。男孩似乎有些慌神,低了头将用空余的手从纱帐上撕下一绺长长的带子,缠上了汪筱沁的手。她没有一丝反抗,只是饶有兴趣的忽闪着柔弱的眼睛细细的观察着男孩。男孩穿着黑色的衣服,连面都被黑色的布给遮挡起来。但是就是这样,汪筱沁仍然看的津津有味。

    男孩捆了汪筱沁的手在床柱上,还不放心般将她的双脚也束着,发觉汪筱沁探询的目光,他快速的别过脸去,稚气的嗓音说道:“你在看我就杀了你。”

    听了这□的幼稚威胁,汪筱沁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了今天,一天就有数人拿命威胁自己。难道,自己作为画皮的宿命,就是被人当成弱女子威胁不成?心念如此,有些不服气一般的汪筱沁起了坏主意,逗弄男孩道:“我只是在想,你是传说中的采花大盗,还是传说中的梁上君子。或者,这么小的你,是我的恩客?”

    “……”男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眸子里露出俨然的窘色,有些怒气的说道:“不许乱讲!我怎么可能看上你这种脏西西的丑女人!”

    额,我貌似没说你会看上我吧。汪筱沁心下想着,忍不住笑的如花一般生动如斯。

    显然明白了汪筱沁的耍弄,男孩怒气十足的甩开她,径直走了出去。汪筱沁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的踢着被绑在一起的双脚,娇柔的面上笼了一层孩子气样的顽皮。透过纱帐,她看到男孩小心翼翼的握了手里的匕首,推开了木门,反扣上了窗棂,轻轻的敲了敲窗边的一个空心花漏。三下过后,一声卡嗒脆响,房梁上似乎落了些动静。

    “爹,我扶你。”男孩似乎有些惊慌,抬头看上房梁,大大的眼睛里露着一丝明显的担忧。

    然而,下一刻,轰嗒一声巨响。惊的汪筱沁一声不由自主的惊呼。隔着有些昏暗的纱帐,那似乎是一个人从房梁上掉了下来。掉下来的人显然是在压抑着疼痛一般,发出低不可闻的嘶声。“爹,爹,你没事吧?”男孩赶忙半跪了下来,伸手扶住了掉于地上的男子。男子似乎受了不轻的伤,被男孩一扶,立刻就软倒在了男孩身上,压的男孩几欲不稳。

    这个时候,鲂外似乎有了些动静。士兵的甲胄声音传了上来,一个兵士隐约的说道:“这是什么声音?”另一个有些微醉的声音淫声说道:“嘿嘿,这里是胭脂湖,你说那是什么声音?哈哈,放心吧,反正不会是人家小妞让你这穷鬼弄出这么大声音……”

    本来被这声音给吓到的男孩,僵了身子,另一只没有扶男子的手腾了出来,握了匕首紧张的看着窗外。听到后面的话语,似乎有些窘迫一般,别了头,将男子给小心翼翼的扶了进来。

    当男孩扶了男子颤巍的走了进来,拨开最后一层纱帐的时候。汪筱沁抬起眼睛,映着昏黄的灯火,一个诡异的面具陡然落进了她的眼睛。晃的她的头眼生疼。

    耳朵里不住的轰鸣着,彼年一个温柔的怀抱,一个清和的眼神,两包药草,两笔淡提的墨色眼睛,还有那最后段俊秀的小楷。只是,此刻,明明只是隔了几步远的距离,她却恍然觉得,隔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当她已经成为另一个女子活下去的时候,曾经的他,却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是讽刺,还是刻薄的玩笑。

    她喑哑了声音,口舌干燥的让她的喉咙不自觉的开始嘶声。“煜白。”她的声音渺不可闻,却是让那个男子抬起了头。依旧是清和的眼波,缓缓的笼着透彻的心绪,额头上已然受了伤,鲜血不住的滑过面具透过头发落在地上。她几乎有些坐不住了,挣了手上被缚着的丝带,就想上前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然而,那个曾经温柔如斯的男子,淡然的扫了她一眼,别过脸去吃力的问道旁边的男孩:“小墨,她,是谁?”

    被叫做小墨的男孩有些鄙视的看了看女子,稚气的声音说道:“貌似这里是青楼吧,你看她被吓成了什么摸样。听楼下被我点昏的女孩说,她就是胭脂湖的初凝。”

    面具男子闻言,有些止不住伤痛的低声呻吟了一声:“初凝,胭脂湖千金小姐,初凝。”

    汪筱沁有些不知所措,被束着的胳膊被她的挣扎弄的有些疼痛难忍。她想分辨,她想解释。可是,她不能。她只是一只画皮。

    男孩看到汪筱沁的挣扎,皱了眉说道:“爹,就她?还千金小姐?刚才看把她吓的吧。”

    面具男子薄的浸染着一丝血迹的唇勾了一抹略带讽刺的笑容,“初凝小姐,千金难买一笑,故为千金小姐。爱财如命,葬到她手里的女子,不若有多少。”

    男子依旧是清和的声音,但是似乎因为受伤的缘故,声音里带着丝丝虚弱的厌恶。汪筱沁身体不自觉的一震,恍若被电击了一般,有些呆然的看着曾经那个温柔如斯的男子。

    男孩皱了鼻头,说道:“那她怎么办?”

    男子没有说话,让男孩扶了他坐在了椅子上,窗边的风寒气扑面的裹进了他带血的面容,和着昏暗的灯光与孤寂的月色,恍然间,似乎将一旁喏喏的汪筱沁给冻伤一般。

    “杀了。”

    当这句最简单不过的两个字飘进她的耳朵,她已然有些怔然的表情,僵住的动作,柔弱不堪的娇靥,都如断线木偶一样失去了所有的动作。没有看走过来举着刀的男孩,她盯着窗边冷漠的男子,满心的再遇欢喜,讽刺的苦弱境地,如一杯上好的孟婆汤一般,将她兜头从一丝侥幸的幻想中泼进了真正属于初凝的故事。

    她笑了。最后一抹枯涩的轻唤,变成了她闭上眼睛,嘴角最清然的微笑。

    当冰冷的匕首锋芒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刺骨的寒意侵的她禁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只是,那抹楚然微笑,却是如镶嵌在素唇上一般,始终不落。

    “咳……你笑什么?”男子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一般,本来生动安然的声音此刻如磨上什么尖利的石头一般磕然沙哑。

    男孩的手似乎有些迟疑,惊呼到:“爹,你伤口又迸了。”

    汪筱沁本已决然的心,听到这声惊呼,嘴角竟然再也扯不出微笑来。甚至是有些焦虑的睁开了双眼,直直的望向了男子。并不比别处艳上几分的胭脂湖月色,依旧清冷如故,轻飘飘的落在男子一袭黑衣上,他细长的已经丧失了血色的玉白手指按着腰间一个巨大的伤口上。乌黑的鲜血不停的滴落,染的他的指尖已经成了血红。狠命的按着,丝毫不管疼痛一般,他清和的嗓音说道:“小墨,别担……心。我们一会还要出去……不能在这里呆。寒瑟此次,是……是玩真的……”重重的咳了一声,鲜血顺着男子苍白的嘴角流了下来,滴落在木桌上,将汪筱沁刚铺的那张上好宣纸染成了深红的诡异颜色。

    男子的固执,让汪筱沁莫名的有些怒意。忍不住带了丝火气,寒淡的说道:“我不管你们究竟是来干吗。我只想告诉你,说句话就能吐这么多血,你还能走出这被士兵包围的胭脂湖。不是你疯了,就是抓你的人傻了。”

    男孩手里的匕首立刻按了下去,紧紧的压在了她的脖子上。薄脆的皮肤抵挡不住寒利的刀芒,疼痛和着鲜血滑落在她玉白色的脖子上。

    “再胡说,我一刀要了你的命。”

    汪筱沁却是失笑的冷哼一声,抬头紧紧盯着沉默的男子。而男子薄弱的浸了血丝的唇,终于勾起一抹清丽微笑。“初凝小姐,你的声音。有种熟悉的感觉。”

    仿佛被这句话当头击中,汪筱沁的心里的所有想法被刮的支离破散。他,是不是认出了我。不该啊,我若换了皮相,声带自然也会发生变化。他怎么可能感觉的到……有些怔然的看向男子,她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说笑而已……恩,初凝小姐……有什么意见吗?”男子轻笑着说。

    汪筱沁抿了抿干涩的喉咙,有些生涩的说道:“……你若不想你儿子陪你一起死,或者你儿子不想让你陪他一起死……就让我帮你吧。”

    “……”面面相觑。男孩有些疑惑的看向他的爹爹,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万分不解。

    男子嘴角轻轻动了动,虚弱的挥了挥手:“你为何要帮,要杀你的二人。我们二人,可没那么多……金银……给你这千金小姐……”

    汪筱沁淡漠一笑,抬头说道:“我若帮你,便没那么多理由。就象你们要杀我,也没那么多理由一样。”

    面具男子轻轻的笑了,剧烈的咳嗽了一下。他挥手示意男孩割开绑住她的丝带。“初凝小姐,你却是与在下先前见你不一样多了。”男子捂了嘴巴,使劲的按住流出的鲜血。

    男孩不情愿的解开了汪筱沁的束缚,稚气的嗓音刁钻的说道:“你若耍心眼,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被绑缚这么久,汪筱沁本来就柔弱的画皮身体已经开始僵硬疼痛。她有些软软的吃力站起,扶了床边摸到男子身边,看也不看二人一眼,从中间一个抽匣里捧出一堆瓶瓶罐罐。“这是我这里所有的药,你倒是看看,有没有你们能用的。”

    说罢,也不管男孩的惊讶,直接拉了男孩过来到男子面前,带着命令一般的口吻说道:“不想他死,就跟我扶他上床。你不是没受伤吗?”男子俨然已经有些昏沉,扶住了头,任由男孩和汪筱沁将他放在床.上。仔细一看,汪筱沁的心,却是立刻凉了半截。那月光森然的落在男子腰间那巨大的伤口上,翻出肉来的恶心伤口似乎浸了毒一般腐烂着,最严重的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白骨。汪筱沁有些发抖的声音落着凄然的声色,“你……怎弄成这样……”

    男子吃力的睁开有些昏沉的眸,透过面具露着一丝讶色的看着汪筱沁,淡然说道:“被人用毒剑给刺了两次。”

    压住心里不停翻涌的情绪,她别过头走到正在从那堆瓶瓶罐罐里手忙脚乱找药的男孩面前。

    “什么啊!就有一个金创药,还不够啊!一点正常的药都没,全都是女子用的东西吗!”男孩生气的大叫,声音已经掩饰不住的担心与无奈。

    汪筱沁一愣,陡然想起,初凝这女子,在这烟花之地,怎会有什么疗伤的药。更何况,还是如此重的伤。有些心急的捏了衣襟,软软的粘汗滴落在她有些慌神的思绪上。看着男子越渐苍白的脸色,她使劲的跺了跺脚,顾不得那么多,扯了几绺干净的纱布,从男孩手里抢过金创药,坐到床边,将金创药洒上,细细的包扎着。

    根本是第一次面对如此惨烈的伤口,而且是浸了毒药的创伤,她的手止不住的发抖。包了一次又一次,白色的纱布被染的乌黑乌黑,顷刻,她薄弱的一层内里衣服,已经粘重的似盔甲一般束的她喘不过气来。

    男子已经看不出一丝血色的脸上,嘴角边依旧含着一抹清和的微笑。他透过面具的眼睛,被伤痛折磨的越发清亮一般,盯着汪筱沁。浑然与刚才冷漠杀手完全不是一个人一般,让她愈加心急。那清透的眸子,彼时那个温暖的怀抱,温柔的眼神。此刻,却是浑然不同的境地。

    发觉那金创药根本无法止住那么重的伤,重新换的白色的纱布已经再次被浸染成恐怖的黑色。焦急的男孩宛如失去理智一般,跪到了男子面前,紧紧的捏着男子冰冷的双手,颤抖着说:“爹,爹,爹。我去把东西给他……我求他救你……好吗。好吗……我不要你走啊……”

    男子听到这话,清和的眸子飘向男孩,冷声说道:“小墨……若你如此……我现在就自绝此地……你忘记,我们一族是怎么死的了吗?!你忘记你的姐姐了吗!……”波动的情绪,让他的声音惨然失色,越到后来越激烈的言辞,让男孩已经泣不成声。

    看到这样的情景。汪筱沁扶了眉心,看了看窗外依旧森严的戒备。心知此刻出去买药找大夫,定然会暴露。除非……咬了咬牙,她拉住了不停哭泣的男孩,淡然的说道:“你别骂他了,他也不过不想看着你死。他在这么号,不用他把东西交出去,你们就都得被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