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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画 初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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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脂尽染,舫外烟波层层羞。人散薄天凉似水,月如钩。桨声辄辄寒波里,淡酒敌风后。

    隔云卷帘,或谓相思丘,三月蜂引蝶绕处处秀。可叹风急浪啸久,今只三两斑鸠。遥听童婢笑此谬,苦醉上心头。

    君知否,物是人非,华年应比黄花瘦。轻散罗袖,暮翳暗笼剪水眸,忧恨难回首。

    ——————桃舫词谱

    中午时分,木梅城秦府突然之间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大小姐房间内传了出来。被惊到的秦府护卫拥着知府秦老爷匆忙赶到了小姐的房间外。只见翠莺跌落在外,眼泪顺着惊恐的表情不住的滑落。秦老爷顺着翠莺颤抖的手指看去,顿时大叫一声,站立不稳,急火攻心,昏了过去。

    曾经风流木梅城的秦家大小姐,上吊自杀赎罪。成了木梅城的一大新闻,说起秦卿,每个人都忍不住一脸厌恶。虽说生了副好皮相,出了个好人家,却不想心肠恶毒,遭万人唾骂。一月前,不知是否中了邪,秦卿到处赔罪,被打伤无数次给抬回秦府。而这次,竟然是以死赎罪。这多少,让被秦卿给害苦的人们有了些心安。

    木梅城郊外的一个精致的竹屋内。一个小骷髅正抱着两副画卷坐在台阶上,身后的白衣男子正对着她喃喃低语。

    这,正是从扒下秦卿的画皮重现本貌的汪筱沁。青荷已经在在她身后做了很长时间的法,她却并不着急。慢慢的用骷髅眼睛审视着竹屋周围的环境,心里对青荷冰冷的看法有些改观。今天中午,自己脱下画皮,又在桌上画了张秦卿的画像留给了秦老爷,方.觉得有些心安。不知为何,仿佛已经习惯作为她生活一样,她竟然不敢呆在那面对悲痛欲绝的秦老爷。兀自叹了口气,她轻轻的看着周围清翠的山峰,还有竹屋旁边一圃精致的牡丹,恍然想要青荷再延长些做法的时间。虽然并不知道他是在干什么,但是既然自己已经完成了一个任务,接下来,肯定又是下一个任务吧。想到自己一会就要再次变成其他人生活,心里如落于悬崖边的石头一样陡然坠落。摊开手掌,看着森然的指骨,她低声喃喃道:“还不如,做为一只骷髅,最起码,还认得自己。”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这句话,她身后的青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便说道:“下一个任务已经确定了,在邺国最南边的筇菊城。”也不管汪筱沁做何感想,自顾自的将她抱起,淡然说道:“这次距离远,象上次一样用传送门你怕会中途就散了架。”

    汪筱沁也不说话,将骷髅脑袋靠在他的怀里,红色的火焰在她的骷髅眼睛里燃烧着奇怪的色泽。似乎被骨头硌的有些硬,青荷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带着她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这厢,木梅城秦卿的葬礼上。江落鸿一边安慰着已经昏厥过数次悲痛的秦老爷,一边带着玩味的神色看着远处。好不容易摆脱了纠缠不清的秦老爷,江落鸿独自一人来到了秦卿的房间。推开门,他站在了汪筱沁画画的地方,伸出手抚摩着桌面,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异笑容。过了很久,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抿着的笑容越来越明显,眸子里的笑意浓的让人分不清是笑还是刺骨的寒光。

    “师兄,你竟然不惜用乾坤术抹去了她的所有痕迹,就是为了躲开我的探察吗?呵呵……我都不知道,师傅的命令对你这么重要!”有如冰块一样的话语从那抹笑容里落了下来,砸在了地上,惊的窗边的黄鹂扑棱着翅膀飞到了半空。

    筇菊城,邺国最南边的城市。在这里,有一个全国闻名的湖泊,名叫胭脂湖。不仅仅是因为胭脂湖傍山分水,更是因为这胭脂湖上有一个叫胭脂舫的地方。这胭脂舫,是由很多条船舫组成。每条舫上,都有一名比胭脂还要美艳的姑娘。被欲为水上销金窟,更是因为一个女子。胭脂舫的头牌花旦——初凝。

    此刻,青荷正抱了汪筱沁的骷髅身出现在了胭脂舫内一条华丽的小舫内。熟络的带着汪筱沁来到一个华丽的内室内,青荷抱了她指着房间粉纱帐内一个正在梳头的女子说道:“你的任务,初凝。”

    而后,直接放手,将汪筱沁给推进了纱帐内。依稀听到了什么古怪的动静一样,梳头女子淡淡的转过头。汪筱沁立刻有些呆然了。这样美丽柔弱的女子,让她不敢想象,这就是她的任务目标——恶女。

    女子一垂三千青丝于地面,手中的梳子看到汪筱沁之后惊然落地。一声惨叫未及呼出,汪筱沁就不自觉的已经扑了上去。

    依旧是鲜血淋漓的场面,当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后。汪筱沁拿出画笔铺上人皮开始细致描绘。慢慢回想着刚才女子的一容一貌,她的笔下如生花落草一般勃然的飘洒着艳丽的容色。

    青丝如瀑落于地面,半掩藕肌,泽然的水晕飘渺淡雅的笼着,似天然一样的雾气笼罩着吹弹可破的肌肤。大如黑色珍珠一样的眸子精致的嵌在烟眉下面,若有若无的挑着一丝若不惊风的怜人模样。尖细的下巴勾着如粉玉一样模糊的唇,染着水仙一般的娇柔。细挺的鼻梁,玉滴样的耳垂,扶柳一样柔软的身体……当汪筱沁抿了一丝薄弱的汗气在嘴边的时候,画皮终于完成了。

    “初凝,本是一落魄才女,却染红尘。为了金钱害了六家人家破人亡,分别是楠家,侯家,朱家,李家,盖家,邺国第二富豪封子瑞;更是拐骗三十多名清净女子进了这烟花地;其中更逼疯一人。你的任务,就是将初凝的财产分配给这些人,六家你要挨个找回失散的亲人。在牢狱中的,你要想方设法放出来;拐骗的女子你要一一送回。逼疯的一人,你要给她找到一个好归宿。”

    冷冷的布置完任务,青荷似乎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转身就走。而汪筱沁却也如习惯一样不再搭语,披了人皮静静的坐在了木椅上。然而青荷似乎如想起什么一般,转身问道:“你怀里抱的那两张画是什么?”

    汪筱沁披了初凝的人皮,有些微微不适的拧了眉毛,生涩的说道:“……人物画……”

    青荷拧了眉毛,冷俊的眸子里清寒的味道散发着凌厉的气势:“你最好不要象上次一样节外生枝。记清楚,你是画皮,不是人。更不是,初凝。”

    汪筱沁提了裙琚,慢慢的站起,想要适应一下新生出的血肉。轻巧的点了脚尖,她就地转了一个圈,华丽的软裙花瓣一样绽放,扶着柔弱的面貌,恍然流露着不自觉的勾人意味。

    “你今天,话比以前多了许多。”她踮了脚尖,踩着如同芭蕾一样的步子婉然的跳到青荷面前。抬了尖细的下巴,珍珠一样光泽的眸子里闪烁着戏谑的光泽。

    青荷冷俊的面上顿时冷了甚许,却是变了几变,一字未吐就瞬间消失不见。

    轻轻的嗅了嗅,淡淡的莲花香气似乎从那消失的白衣上跌落一样,扑进了汪筱沁的鼻子里。轻轻的勾了手原地转了圈,她抬了下巴楚然笑着说:“不要总是踩着我的伤疤,还一副为我好的模样。”

    仿佛被自己的言语逗乐一样,她轻轻的捂着嘴笑了。看着周围叠彰的粉色帷幔,她禁不住,有些茫然。青楼,自己只是在小说中,才知道有一种女子是靠出卖肉身。好象,这初凝,正巧就是这样。而自己,不幸中奖。

    苦笑一声,她不再乱想,拨开帷幕,踮着小小的莲步,伴着舫外清脆的水流淡然走下了舫楼。

    舫楼外顿时一片嘈杂,台下无数看客大叫:“初凝小姐到了!!”

    而她则勾了头,媚了眼,提裙踩波,如一朵娇艳的水仙,开遍妩媚,将身后无数萧瑟勾进眼角眉梢的柔弱。

    从此,她,便为初凝。

    安静的提了一抹娇柔的笑容在贴在嘴角,汪筱沁淡漠的看着台下疯狂的看客。有的人,隔了数条船舫,依旧嘶声的叫着初凝的名字。有的人,丝毫没有了往日尊贵的身份与气魄,看向汪筱沁的表情满是乞怜与崇拜……无言的看了眼舫外层叠的波浪,汪筱沁努力的遏制着从心里翻上的厌恶感。心下,却是佩服起初凝。如此物事景况,她竟然坚持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她努力的强迫自己的眼神回到台下。

    这时,旁边似乎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人群一看到他的到来,就自动为其让了位置。他高傲的走到台前,看着初凝的表情满是玩味的神色。身后的仆从前呼后拥的将其他人给赶出一大片空位,让那个身着华丽锦衣的男子舒服的坐在了台前一个位置最好的雅座上。男子抬了抬消瘦的脸,随手拿出一叠东西,让小厮给扔到了台上。

    汪筱沁却是如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这个男子的一举一动,不动声色的半遮了眼,柔弱的表情上笼着若有若无的恭谨。当小厮将东西放在台上,早有一个伶俐的丫头走上前,取了东西走到汪筱沁旁边,低声说道:“小姐,一千两白银。”

    怔了一下,汪筱沁抬眉扫了男子一眼,清澈的瞳里暗暗拢着一丝笑意。这就是小说中的青楼恩客给的打赏吗?刚想拒绝,突然想起青荷说的自己的任务。初凝害了这么多人家破人亡,如果要补偿,自己最缺的怕是钱了。没有说话,她淡然的冲着男子笑了一笑。不意外看到男子脸上飘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男子终于开口:“初凝小姐不要误会,在下只想听传说中艳若胭脂惊绝天下的音色。一千两,只买一首曲。”

    听到这个要求,旁边的看客纷纷有些呆楞。一千两,只听一曲?财大气粗也不是如此吧。看象男子的表情也多了些敬畏,不自觉的纷纷远离了男子。

    汪筱沁却是口中发涩。买曲?是买歌吗?自己根本就不会唱歌,更不要说古曲。怎么办,心下慌乱,沉黑的眸子波澜不停,流转之间,如脱兔一样灵动。男子却是笑了,扶了额头,满意中带着丝丝玩味。

    旁边的曲班与丫鬟们却不这么想,不停的拿眼神示意汪筱沁。她看到如斯情景,心下却更急。跳动的脉搏仿若要崩出手腕一样,绵延了丝丝冷汗,浸的轻薄的罗袖沉重的让她不知该如何抬起胳膊。发觉台下众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甚至已经开始起哄,薄汗被穿舫而过的湖风掀进心头,落的心里沉甸如石。

    正在所有人都认为,这冷场冷定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凤鸣陡然划破纷乱的台幕,穿透了汪筱沁不安的心。她惊然的转过身来,一身白衣的青荷席地而坐,斜在腿上一尾有些陈旧颜色的凤琴,眉眼笼着淡然的神色,似乎根本就是自己一个人在抚琴一般,尖利的划上凤琴,扫下一连串珠玉一样的脆然声色。汪筱沁显是有些怔愣了,这是什么情况?青荷抚琴?是因为,来帮自己吗?探询的眼神飘向青荷,却发觉他连头也不抬,轻然扫了琴弦,一提一按,一挑一抹,都是完美如斯的华丽音色。渐渐的,台下的人不在喧哗,看向汪筱沁的表情里充满了期待与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