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寄人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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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的头摆的厉害，晕晕沉沉感觉整个天灵盖都是麻的，不仅如此，下唇也麻的厉害，轻轻一动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但这种疼痛帮助了她，多多少少头脑涌上几分清明，她在心里强打着精神告诉自己，现在是非常时刻，她并不安全，大叔也不知安危如何，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必须醒过来。
那么她在哪里？
木槿周身软绵，不知是身体软着，还是陷在一床柔软的棉被里，总之是使不上力气。她合着眼睛，感觉周围是黑的，却并不安静，有断断续续的键盘敲击声一直传进她的耳朵。
同小赵待久了，木槿对这种声音是相当熟悉的。
是小赵吗？
难道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被小赵救回去了？
嘴巴干的厉害，还伴随着隐隐约约的疼，她喃喃张嘴。
“小赵……”
没有人答应，键盘敲击声却停了下来。
闯入耳朵的是还算陌生的声音。
“你醒了？”
不是小赵么……
木槿触起眉，挣扎着张开眼睛，一股昏黄的光线触进她的视线，朦朦胧胧的勾勒出一个人的剪影。木槿撑着力气去看，只觉得那剪影是个男人，却似乎不是小赵。她转动眼球打量四周，发觉这里不是肆酒，也不是小赵的窝点。
我在哪儿……
木槿顿时有些警铃大作，她用力回想之前的记忆，最后定位在赵渐宇帮她打开研究所主楼角门的片段上。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倒在地上，花了半天的力气才爬起来。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木槿只能先给自己寻一处藏匿的地方。耳机里的赵渐宇给她下指示，让她直接坐电梯上楼。木槿拐进电梯间，回想起当时的主楼中间一片漆黑，就随便按了个中层的数字。
之后，她就不记得了，她躲到哪里了？面前的这个人又是谁？
“你不舒服？”
那个剪影靠近了她，声音在昏暗的空间里显得很好听，且很柔软，没有太多攻击力，木槿大着胆子，逆着光凝神去朝那抹剪影的脸上看，只觉得她好像出现了幻觉。
为什么……她……似乎看到江止行……
而被她看着的剪影对她的眼神也有奇怪的反应，他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搞得她的脑袋更是晕的厉害。
“怎么？”他的声音带着试探：“你不认识我了？”
木槿已经恶心的合上了眼睛。
在晕睡过去之前，她纳闷的想。
这都是什么鬼？
再次转醒，是有温暖的自然光照到了她的脸上。
木槿的脑袋还是疼的厉害，但她的精神却多少清明了许多，她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陌生的单人床上，外套不知被谁脱掉了，搭在床头柜边，下面放着书，封面是英文，床头柜旁立着一盏台灯，旁边是一只简易沙发椅。
她缓缓地从床上爬起来，仔细的听着四周的动静，房间里很安静，似乎没有人。木槿揉揉脑袋，光着脚下地去翻自己的外套口袋。
谢天谢地，她的蓝牙耳机还在！
去按开关，木槿在心里哈利路亚、阿弥陀佛的乞求着，看到小小的指示灯如她所愿的亮了起来。
“小赵！嘶！小赵！”
木槿的下唇受伤严重，但她还是忍着疼，慌张的对着耳机呼叫，期望着赵渐宇收到自己的信号。
三秒之后，她如愿听到了耳机那边传来的敲击声。
这不是之前约定好的信号，感觉是小赵心急回应随便敲的，那声音停了一下，里面传来长短有序的信号声。
木槿握着耳机连忙回答。
“我没事，我很安全。”
她用着力气争取把每一个音都发好。
清醒过后的木槿起码判断出一个事实，她在上次短暂的清醒时确实看到了江止行真人。而深睡一觉后她还在这个房间里，多少说明江止行暂时没有把她送到保安处的打算。
她目前还是安全的。
“大叔呢？”
木槿还是先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耳机那边的回复令她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
三个指尖的摩擦音。
那是安全的意思。
木槿连忙要追问，这个安全的状态具体是什么，却突然听到外面钥匙开门的声音。
她慌慌忙忙的告诉赵渐宇之后联系，就关了电源，把耳机藏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是江止行回来了，带着一只保温盒。他看到木槿醒了，光着脚站在地上，挑了挑眉，很自然的样子。
“床下面有一次性拖鞋，过来吃东西吧。”
木槿缩了缩脚趾，决定先从善如流的找拖鞋。
大叔的安危问题解决一大半，自己和江止行的问题自然而然提上日程，木槿的脸还是很憔悴，看着江止行的眼神有些许闪躲。但面前的这个男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尴尬，甚至有些从善如流的意思。
他把保温桶放在外间的书桌上，一层一层的打开，是精致的小菜、米饭和汤。木槿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口，看着江止行背朝着她干脆利索的布置着餐具。她突然发现江止行也有一双足以风靡万千少女的美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煞是好看，就像赵渐宇的那样。
“趁热吃。”
江止行回头看她，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座位。
木槿搓了搓手指，含糊的问。
“你呢？”
“我吃过了。”
哦，好吧。
木槿坐在书桌前的大皮椅上，有种如坐针尖的感觉。其实她早就饿了，眼睛一看到吃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开始哀嚎。木槿抬起眼皮观察了一下江止行，看到他坐在桌子对面正低头翻书，心里松了口气，开始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说是大快朵颐，木槿也多多少少有些拘束。首先她的嘴唇实在疼得厉害，其次是她不得不分出大半部分精力去计算，如何应对这个打算以静制动的江止行。
咽下嘴里的饭菜，木槿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她反复在大脑里演练了几遍要说的话，开始进入状态故意装出些许忐忑的样子，放下筷子，一言不发的盯着江止行。她放筷子的声音有些明显，引得面前看书的男人自然而然的抬起头看她。
“吃饱了？”
江止行问。
“……”
停顿了半刻，木槿摇头，复而拿起筷子，口中解释。
“没有，就是吃累了。”
低头继续扒饭，她在心中骂。
真是见鬼了。
在江止行的注视下，她刚刚预演好的桥段竟然没演出来。
饭菜吃的干干净净，也就没有了掩饰的借口。木槿主动去收拾餐盒，一直低头看书的江止行却在这个时候抬起头交代。
“放着吧，一会儿我来弄。”
木槿停顿了一下，想着自己也算半个病人，就真的把拿起的餐盒又放回了原处。
她抬起头，对上江止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
心里咯噔一下，木槿在心里暗暗地想，看来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她习惯性转守为攻、先发制人，便先开口问。
“怎么了？你一直看着我。”
江止行此时的神情木槿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她依稀记其当年这个男人孤身一人来肆酒同她讨水时的样子。
这是这个像水一样的男人，认真起来的样子。
木槿发觉，江止行一旦认真起来，确实不好对付。
她听到他说。
“我在等你给我讲故事。”
讲故事……么……
木槿的眉头不自觉的敛了一下。
这次像开玩笑似的相遇，简直是把她在他心中为数不多的信任值全消除了，甚至令他开始怀疑之前她对他说的所有话。
哎，如果可以，她不想骗任何人。
原本编排好的剧本像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酝酿好的情绪像面具一样被从皮肉上剥下来。江止行看着那个略显憔悴的女人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自己没见过的神情，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真实的样子，还是另一种手法高明的欺骗。
从他在浴缸里捡到她，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个小时了。之前的实验搞得他很疲倦，但他始终没有好好睡过，只要一合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木槿那个带有交换性的电话，和她出现在研究所门口的片段。江止行不得不好好思考一番，这个颇为复杂的女人潜入研究所的目的是什么，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又有多少是同那个死掉又消失的男性怪物有关。
还有一件事，更加令他觉得怪异。
在看到这个无故闯入研究所的女人后，他竟然硬生生忍住了把她送到安保处的意念。
他想，与其送到保安处，不如把她留在他这里。
虽然他完全没有把握，能从她嘴里问出多少他想知道的事，也无法去衡量那些字眼的真伪。
他只能被动的观察她。
所以，给我讲故事吧，这么久的时间，你还没有想到一个足够完美的好故事吗？
木槿很久没有说话。
开口，咬字依旧有些不清晰，却足以让江止行听明白。
她问。
“如果我不想讲故事，你会把我送到保安处或者报警吗？”
江止行摇头：“不会。”
他干脆利索的告诉她，没有任何犹豫，眼神真诚，字正腔圆。
木槿愣了愣。
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了她。
江止行的样子太真了，真到木槿甚至开始将信将疑起来，正在木槿快速思考着江止行的语气和表情时，面前的男人站起身，把手中的书放在桌角上，开始动手收拾她吃剩下的饭盒。
“我来。”
毕竟居人篱下，再加上江止行没有为难，木槿就万万受不起这样的待遇，连忙去抢江止行手里的筷子，但男人快她一步，已经收拾好端了起来。
看着江止行转身去卫生间的背影，木槿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她想，这个男人是在对她使用怀柔策略吗？
正想着，卫生间里的水流声停了，木槿微微侧开眼神低下头，觉得有些尴尬，面对江止行，她没有办法说真话，又不想说假话，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幸好电话铃声解救了她的尴尬。
江止行刚刚走出卫生间，拿着洗好的保温盒，手还是湿的。他用手指把口袋里的电话捏出来，拨通。
那是一通越洋电话。
是他在德国生物研究所的同事，这些天江止行因为生物实验的事情郁闷的厉害，一时忍不住也求助一些信得住的外籍同事，请他们帮忙整理一部分实验数据。电话那边的同事致电通知他信息都整理好了，还同他谈论了几项实验室遇到的问题。
这是木槿第一次听江止行讲外语，语句流利，声音低沉，像暗夜里听到过的低音钢琴。
直到他打完电话，她还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察觉到木槿的目光，江止行奇怪的问：“怎么了？”
木槿顿了一下，低头绾了绾耳边的碎发，干干地笑：“没什么。”
停了一下，她又说。
“……只是觉得，你的外语说的真好。”
木槿又换上了一张平静的脸，但她的心里多少有些动容。在内心深处，木槿最羡慕那些可以流利讲外语的人，她常常在想，用另一种语言体系和外国人自信无比的交流是种什么感觉。因此，她曾经也付出过，看过一些书，请教过一些人，但她没能坚持，因为没有足够的钱，也有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
现如今，很多年以后，她看到江止行自如的完成她曾经的向往，只觉得无比羡慕，也无比惆怅。
如果……没有很多个如果……她是不是也能如此这般……
江止行看着木槿的样子，只是摇摇头。
“其实我一开始学的时候也很艰难，德语的口腔习惯和汉语差别太多，有些音都是我去那边很久以后才练会的。”
木槿点点头，又摇头，笑着肯定他。
“不管怎么说，大博士就是大博士。”
你还是很厉害。
正在这时，屋门被突然推开，伴随着江可馨的声音。
“哥，你还没吃完饭吗？爸找你……”
看到木槿的江可馨愣在原地，把后面的话硬生生噎回嗓子里，她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用一种几乎要爆发的声音质问。
“哥！她怎么在这里？！”
木槿的头摆的厉害，晕晕沉沉感觉整个天灵盖都是麻的，不仅如此，下唇也麻的厉害，轻轻一动都是撕心裂肺的疼。但这种疼痛帮助了她，多多少少头脑涌上几分清明，她在心里强打着精神告诉自己，现在是非常时刻，她并不安全，大叔也不知安危如何，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必须醒过来。
那么她在哪里？
木槿周身软绵，不知是身体软着，还是陷在一床柔软的棉被里，总之是使不上力气。她合着眼睛，感觉周围是黑的，却并不安静，有断断续续的键盘敲击声一直传进她的耳朵。
同小赵待久了，木槿对这种声音是相当熟悉的。
是小赵吗？
难道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被小赵救回去了？
嘴巴干的厉害，还伴随着隐隐约约的疼，她喃喃张嘴。
“小赵……”
没有人答应，键盘敲击声却停了下来。
闯入耳朵的是还算陌生的声音。
“你醒了？”
不是小赵么……
木槿触起眉，挣扎着张开眼睛，一股昏黄的光线触进她的视线，朦朦胧胧的勾勒出一个人的剪影。木槿撑着力气去看，只觉得那剪影是个男人，却似乎不是小赵。她转动眼球打量四周，发觉这里不是肆酒，也不是小赵的窝点。
我在哪儿……
木槿顿时有些警铃大作，她用力回想之前的记忆，最后定位在赵渐宇帮她打开研究所主楼角门的片段上。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倒在地上，花了半天的力气才爬起来。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木槿只能先给自己寻一处藏匿的地方。耳机里的赵渐宇给她下指示，让她直接坐电梯上楼。木槿拐进电梯间，回想起当时的主楼中间一片漆黑，就随便按了个中层的数字。
之后，她就不记得了，她躲到哪里了？面前的这个人又是谁？
“你不舒服？”
那个剪影靠近了她，声音在昏暗的空间里显得很好听，且很柔软，没有太多攻击力，木槿大着胆子，逆着光凝神去朝那抹剪影的脸上看，只觉得她好像出现了幻觉。
为什么……她……似乎看到江止行……
而被她看着的剪影对她的眼神也有奇怪的反应，他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搞得她的脑袋更是晕的厉害。
“怎么？”他的声音带着试探：“你不认识我了？”
木槿已经恶心的合上了眼睛。
在晕睡过去之前，她纳闷的想。
这都是什么鬼？
再次转醒，是有温暖的自然光照到了她的脸上。
木槿的脑袋还是疼的厉害，但她的精神却多少清明了许多，她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陌生的单人床上，外套不知被谁脱掉了，搭在床头柜边，下面放着书，封面是英文，床头柜旁立着一盏台灯，旁边是一只简易沙发椅。
她缓缓地从床上爬起来，仔细的听着四周的动静，房间里很安静，似乎没有人。木槿揉揉脑袋，光着脚下地去翻自己的外套口袋。
谢天谢地，她的蓝牙耳机还在！
去按开关，木槿在心里哈利路亚、阿弥陀佛的乞求着，看到小小的指示灯如她所愿的亮了起来。
“小赵！嘶！小赵！”
木槿的下唇受伤严重，但她还是忍着疼，慌张的对着耳机呼叫，期望着赵渐宇收到自己的信号。
三秒之后，她如愿听到了耳机那边传来的敲击声。
这不是之前约定好的信号，感觉是小赵心急回应随便敲的，那声音停了一下，里面传来长短有序的信号声。
木槿握着耳机连忙回答。
“我没事，我很安全。”
她用着力气争取把每一个音都发好。
清醒过后的木槿起码判断出一个事实，她在上次短暂的清醒时确实看到了江止行真人。而深睡一觉后她还在这个房间里，多少说明江止行暂时没有把她送到保安处的打算。
她目前还是安全的。
“大叔呢？”
木槿还是先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耳机那边的回复令她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
三个指尖的摩擦音。
那是安全的意思。
木槿连忙要追问，这个安全的状态具体是什么，却突然听到外面钥匙开门的声音。
她慌慌忙忙的告诉赵渐宇之后联系，就关了电源，把耳机藏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是江止行回来了，带着一只保温盒。他看到木槿醒了，光着脚站在地上，挑了挑眉，很自然的样子。
“床下面有一次性拖鞋，过来吃东西吧。”
木槿缩了缩脚趾，决定先从善如流的找拖鞋。
大叔的安危问题解决一大半，自己和江止行的问题自然而然提上日程，木槿的脸还是很憔悴，看着江止行的眼神有些许闪躲。但面前的这个男人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尴尬，甚至有些从善如流的意思。
他把保温桶放在外间的书桌上，一层一层的打开，是精致的小菜、米饭和汤。木槿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口，看着江止行背朝着她干脆利索的布置着餐具。她突然发现江止行也有一双足以风靡万千少女的美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煞是好看，就像赵渐宇的那样。
“趁热吃。”
江止行回头看她，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座位。
木槿搓了搓手指，含糊的问。
“你呢？”
“我吃过了。”
哦，好吧。
木槿坐在书桌前的大皮椅上，有种如坐针尖的感觉。其实她早就饿了，眼睛一看到吃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开始哀嚎。木槿抬起眼皮观察了一下江止行，看到他坐在桌子对面正低头翻书，心里松了口气，开始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说是大快朵颐，木槿也多多少少有些拘束。首先她的嘴唇实在疼得厉害，其次是她不得不分出大半部分精力去计算，如何应对这个打算以静制动的江止行。
咽下嘴里的饭菜，木槿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她反复在大脑里演练了几遍要说的话，开始进入状态故意装出些许忐忑的样子，放下筷子，一言不发的盯着江止行。她放筷子的声音有些明显，引得面前看书的男人自然而然的抬起头看她。
“吃饱了？”
江止行问。
“……”
停顿了半刻，木槿摇头，复而拿起筷子，口中解释。
“没有，就是吃累了。”
低头继续扒饭，她在心中骂。
真是见鬼了。
在江止行的注视下，她刚刚预演好的桥段竟然没演出来。
饭菜吃的干干净净，也就没有了掩饰的借口。木槿主动去收拾餐盒，一直低头看书的江止行却在这个时候抬起头交代。
“放着吧，一会儿我来弄。”
木槿停顿了一下，想着自己也算半个病人，就真的把拿起的餐盒又放回了原处。
她抬起头，对上江止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
心里咯噔一下，木槿在心里暗暗地想，看来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她习惯性转守为攻、先发制人，便先开口问。
“怎么了？你一直看着我。”
江止行此时的神情木槿突然觉得有些熟悉，她依稀记其当年这个男人孤身一人来肆酒同她讨水时的样子。
这是这个像水一样的男人，认真起来的样子。
木槿发觉，江止行一旦认真起来，确实不好对付。
她听到他说。
“我在等你给我讲故事。”
讲故事……么……
木槿的眉头不自觉的敛了一下。
这次像开玩笑似的相遇，简直是把她在他心中为数不多的信任值全消除了，甚至令他开始怀疑之前她对他说的所有话。
哎，如果可以，她不想骗任何人。
原本编排好的剧本像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酝酿好的情绪像面具一样被从皮肉上剥下来。江止行看着那个略显憔悴的女人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自己没见过的神情，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真实的样子，还是另一种手法高明的欺骗。
从他在浴缸里捡到她，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个小时了。之前的实验搞得他很疲倦，但他始终没有好好睡过，只要一合上眼睛，脑海里就出现木槿那个带有交换性的电话，和她出现在研究所门口的片段。江止行不得不好好思考一番，这个颇为复杂的女人潜入研究所的目的是什么，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又有多少是同那个死掉又消失的男性怪物有关。
还有一件事，更加令他觉得怪异。
在看到这个无故闯入研究所的女人后，他竟然硬生生忍住了把她送到安保处的意念。
他想，与其送到保安处，不如把她留在他这里。
虽然他完全没有把握，能从她嘴里问出多少他想知道的事，也无法去衡量那些字眼的真伪。
他只能被动的观察她。
所以，给我讲故事吧，这么久的时间，你还没有想到一个足够完美的好故事吗？
木槿很久没有说话。
开口，咬字依旧有些不清晰，却足以让江止行听明白。
她问。
“如果我不想讲故事，你会把我送到保安处或者报警吗？”
江止行摇头：“不会。”
他干脆利索的告诉她，没有任何犹豫，眼神真诚，字正腔圆。
木槿愣了愣。
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了她。
江止行的样子太真了，真到木槿甚至开始将信将疑起来，正在木槿快速思考着江止行的语气和表情时，面前的男人站起身，把手中的书放在桌角上，开始动手收拾她吃剩下的饭盒。
“我来。”
毕竟居人篱下，再加上江止行没有为难，木槿就万万受不起这样的待遇，连忙去抢江止行手里的筷子，但男人快她一步，已经收拾好端了起来。
看着江止行转身去卫生间的背影，木槿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她想，这个男人是在对她使用怀柔策略吗？
正想着，卫生间里的水流声停了，木槿微微侧开眼神低下头，觉得有些尴尬，面对江止行，她没有办法说真话，又不想说假话，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幸好电话铃声解救了她的尴尬。
江止行刚刚走出卫生间，拿着洗好的保温盒，手还是湿的。他用手指把口袋里的电话捏出来，拨通。
那是一通越洋电话。
是他在德国生物研究所的同事，这些天江止行因为生物实验的事情郁闷的厉害，一时忍不住也求助一些信得住的外籍同事，请他们帮忙整理一部分实验数据。电话那边的同事致电通知他信息都整理好了，还同他谈论了几项实验室遇到的问题。
这是木槿第一次听江止行讲外语，语句流利，声音低沉，像暗夜里听到过的低音钢琴。
直到他打完电话，她还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察觉到木槿的目光，江止行奇怪的问：“怎么了？”
木槿顿了一下，低头绾了绾耳边的碎发，干干地笑：“没什么。”
停了一下，她又说。
“……只是觉得，你的外语说的真好。”
木槿又换上了一张平静的脸，但她的心里多少有些动容。在内心深处，木槿最羡慕那些可以流利讲外语的人，她常常在想，用另一种语言体系和外国人自信无比的交流是种什么感觉。因此，她曾经也付出过，看过一些书，请教过一些人，但她没能坚持，因为没有足够的钱，也有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
现如今，很多年以后，她看到江止行自如的完成她曾经的向往，只觉得无比羡慕，也无比惆怅。
如果……没有很多个如果……她是不是也能如此这般……
江止行看着木槿的样子，只是摇摇头。
“其实我一开始学的时候也很艰难，德语的口腔习惯和汉语差别太多，有些音都是我去那边很久以后才练会的。”
木槿点点头，又摇头，笑着肯定他。
“不管怎么说，大博士就是大博士。”
你还是很厉害。
正在这时，屋门被突然推开，伴随着江可馨的声音。
“哥，你还没吃完饭吗？爸找你……”
看到木槿的江可馨愣在原地，把后面的话硬生生噎回嗓子里，她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用一种几乎要爆发的声音质问。
“哥！她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