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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兄妹成婚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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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罗和佐白随着大水的降落,不由自主地漂流到了地罗普楚。

    这里是一个太阳晒不到月亮照不到一个岩洞,也是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地方。然而,这里却是大水汇集的水尾,世上原来的活物都变成了死尸漂流过来,堆积在这里,这里成了鱼虾汇聚的拥挤的闹场。

    得

    善于啄洞的神鸟八哥啄开了大葫芦,阿哥阿妹先是被这一声敲起了一阵兴奋。他们一见塌了的天,他们一看垮了的地,兴奋就被拖进了悲哀的无底洞。

    他们俩怎么会高兴起来呢?

    就这样在大葫芦里,就这样毫无保险系数地停留在危机四伏的大水上,肯定是不行的嘛!

    他们就开始找出路。

    阿妹佐白抬起头看了看,尖叫一声昏过去了。

    满目都是大山啊!

    什么大山?都是活物的尸体堆积成的大山,远看模模糊糊,近看清清楚楚,凄凄惨惨戚戚。大象老虎豹子的尸体已经腐烂,长长的大舌头拖进水里,裸露的牙齿吓人地呲着,眼眶里空洞无物……大象的一条腿被一只老虎死死咬住,老虎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缠住,现在象面条似的瘫成一团……大蟒蛇的尸体已经成了一滩泥,几只鸡鸭猫狗的尸体陷落进去,这些尸体的上面,是一个哈尼小娃子,仰面朝天地躺着,只有一条胳膊没有腿,浑身上下被撕得稀烂。小娃子的脸浮肿的老大老大,在傻乎乎地笑着。他的得意表现在咧开的胖嘴上,看那个形状,象是含着阿妈的死去的。

    阿哥佐罗赶紧去扶阿妹,一条大黑鱼正张开筛子一样的大口朝佐白扑过来。佐罗奋起一脚把恶鱼踢下水里,阿哥扶住阿妹,吓得一动不敢动。

    大葫芦外面的水里,除了的碰撞声就是撕咬的声音。

    啪啦

    噼啪啦

    劈哩啪啦

    咔哧咔哧咔哧

    咔哧咔哧咔哧咔哧

    水尾的鱼象煮饺子一样样的多得不得了,把水尾的浪花搅起有天高,三层高天的看门神大呼小叫也不管用。

    这些鱼啊,好像是在举办盛大的宴会呢。

    它们第一次改写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公”的历史,头一次统一行动,齐刷刷地把鱼嘴对准了大大小小的野物大山。这时候的它们哪,恨只恨自己的牙齿不快,恨只恨阿妈给自己生的肚子小!

    他们俩在死骨成山的缝隙里,在大啃大嚼尸体的盖天盖地的喧嚣声中,迷迷糊糊地似睡非睡,突然被莫名其妙的寂静吓醒了。

    原来是大鱼小鱼吃饱了,吃的肚子放不下了,统统回到鱼窝里去睡觉去了。

    趁此机会,佐罗佐白要行动了。

    这时候,大鱼小鱼一回洞,水面上就有千百个树筒漂过来,水面上就有千百根树干漂过来。

    阿哥阿妹抢着抓。

    阿哥抓这根,这根落下去;阿妹抓那根,那根落下去。

    阿哥阿妹一起抓。

    阿哥阿妹抓这根,这根落下去;阿哥阿妹抓那根,那根落下去。

    一根又一根,一次又一次。抓嘛,抓不稳;踩嘛,踩不牢。阿哥泄气了,阿妹泄气了,阿哥阿妹都泄气了。

    就在兄妹俩泄气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水尾水面的涌动似乎有了障碍,所有的漂浮物在水面形成厚厚的一层。

    他们俩不顾一切扑向漂浮物,从漂浮物陆地上爬过去。他们已经不管不顾身下是何物,是树干,爬过去;是野物尸体,爬过去;是人的尸体,也爬过去……终于爬到了地罗普楚的崖脚,终于爬到了地罗普楚的岩石边边,再有一下下就可以到了岸上了。

    可是,他们双手抓住岩石上的万年青树,万年青树就断了;双手拽住岩石上的尖刀草,尖刀草就滑落了。巴掌大的一节也爬不上来,手指头长的一节也爬不上来。

    绝望的兄妹俩痛苦地喊道:救救我们吧,世上的好人!拉拉我们吧,好心肠的人!

    叫过三声无应答,只有水尾的流水声声。

    兄妹俩再喊一遍,还是水尾的流水声声。

    阿哥佐罗跳起脚来喊,有了声音了。

    什么声音?

    唉,除了水尾的流水声,响起了一阵阵刮风的响声,特别好听,就像蜜蜂和蝴蝶唱歌的声音。好听是好听了,可是它们也把尸体的味道传送过来了。死亡的气味既浓又烈,一过来就抢着往你的鼻孔里钻,就像看不见的恶心鬼,进了肚子里不拉肠子就撕肺。

    阿哥佐罗就呕吐起来,也顾不上喊了,也顾不上急了,拼着小命呕吐,吐得弯腰曲背,吐得呲牙咧嘴,看样子非把肠子吐出来不可。

    阿哥佐罗难受的打起滚来了,没有出过门的阿妹佐白吓得哭了起来。可怜的小佐白,一边哭一边喊:救救我们吧,世上的好人!拉拉我们吧,好心肠的人!

    小佐白哭了一遍又一遍,喊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没有应答声。

    阿妹佐白突然想到了天神阿匹俄玛,就面对三层高天哭诉起来了。

    还是亏了那轻轻的河风,在给三层高天送去死尸腐臭的同时,把小佐白伤心欲绝的哭声也送到了三层高天天神的耳朵里去了。同时送去的还有阿哥佐罗的痛苦挣扎的呻吟。

    佐白的哭声惊动了天神,佐罗的痛苦挣扎声惊动了龙神。

    小佐白哭诉道:天上的天神不在了吗?如果在,就赶紧来救救我们吧!地下的神不在了吗?如果在,就赶紧来救救我们吧!

    小佐白哭诉道:天神阿匹俄玛啊,难道你忘记了你帮助过的兄妹佐罗和佐白了嘛?天神地神啊,水神龙神啊,难道你们的耳朵听不见了吗?难道你们的眼睛看不见了吗?我们阿哥阿妹好可怜,佐罗佐白在挣扎,眼看就要没命了!

    走路,走不了七步,爬岩,爬不了一指头!难道我们兄妹俩的死期到了吗?难道佐罗佐白的活日没有了吗?

    哈尼人仅有的两个人种陷入了绝境,兄妹俩站在生死一线,两个人踩都踩不稳,掉下去就没命;上也上不来,上不来也没命。

    兄妹俩踩不稳,踩不稳是地不牢;兄妹俩上不来,上不来是天不稳。兄妹俩是天稳地牢的人种,只有他们俩爬上地罗普楚的老崖,天就会稳了,地也会牢了。

    这是怎么了嘛,难道天神地神真的耳朵和眼睛有了毛病了吗?

    听见了,他们一个一个地都听见了,看见了,他们一个一个地都看见了。

    最先听见哭诉声的是乌麾天神的媳妇,生着七个耳朵的乌麾媳妇是谛听一切声音的女神。

    最先看见兄妹俩的是则烟的媳妇,用星星做眼睛的则烟媳妇,是察看一切动静的女神。

    最先走来看兄妹俩的有一个,是地神惹罗嵯罗。他家住在天边地角,天和地相连的地方,就是他盖房子的地点。

    乌麾媳妇告诉大神梅烟,听见了天边的呼喊;则烟的媳妇告诉梅烟,看见了地角的人影;地神惹罗嵯罗也来告诉说,有人在天地相连的地方伤心。

    梅烟大神亲自走来瞧,兄妹俩真的困在天地相连的地方,走过来走不出七步;走过去走不出七步。朝上爬爬不出七排,朝下爬爬不出七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