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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人、庄稼、牲畜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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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人是从什么时候有的呢?是从远古的时候有的。人类的第一个祖先是谁呢?叫梅烟恰,她是万能的阿妈,算起来她是人类的第十六代祖先。可是,我们的阿妈同时也是别个动物的阿妈,我们的阿妈是一切有血有肉的动物的阿妈。

    阿妈梅烟恰先后生下四个种类的祖宗:头一个是人的先祖,名叫恰乞形阿妈;第二个是会跑的动物的先祖,名字叫优哈阿妈;第三个是会爬的动物的先祖,她叫做优本阿妈;第四个是会飞的动物的先祖,那就是优贝阿妈。

    阿妈生下的四个小儿,各人生着各人的模样,各人生着各人的嗓管。四条嗓管里面,只有一条会说会唱。这就是高能的小娃子,是大姑娘恰乞形,祖传的颂歌里叫她“得摩诗匹”。“得摩”是她的奶名,“诗匹”说她是大贝玛。

    得摩不但是人神的姑娘,天神地神也是她的阿爸阿妈。天神的姑娘阿奔也是她的生母,地神的儿子阿则也是她的阿爸。

    天神地神心疼这个女儿,把最长的寿命送给了她。她生过九回死过九回,第十回才把眼睛闭下。

    天神地神十分喜欢这个姑娘,把最好听的话都放进了她的嘴巴。后世传唱的千万篇古歌,开头唱诵的都是她。

    得摩通阳还会通阴,人与鬼都听她的话。白天她在人间理事,黑夜就走进鬼的家。

    古时候的哈尼先祖,白日里也想和鬼搭话。于是,他们来请教得摩诗匹。

    诗匹答应他们说:好吧,我闭起眼睛就像死去,听听你们会不会与鬼说话。

    先祖他们嘟嘟哝哝地说了有一百句,九十九句听不见。

    得摩睁开眼睛教他们说:说鬼话要敲竹筒哩!托托托的竹筒声才会生出翅膀,把你的话语带上,飞过阴阳交界的大山,飞过阴阳交界的大江,飞进鬼寨鬼家!

    自从得摩开了口,贝玛的竹筒就敲响了。

    高能的得摩诗匹,每日上下天庭,做了大神梅烟家的儿媳妇。进出高天的宫殿里,处处都是她的家。大神对她十分好,把至高无上的名号“乌麾”给了她。神能的得摩诗匹,不但是世上第一个贝玛,世上第一个头人,也是集威严与慈祥为一身的女神。

    她头戴高高的银冠,管理着世间万人。在得摩诗匹面前,人人不敢吵闹斗嘴,个个不敢争强打架。哪个该打,哪个该抓,哪个该罚,全凭她的一句话。

    九生九死的得摩诗匹,与天神的儿子烟沙成亲,生下不死的姑娘摩依。她又和地神的儿子相好,生下不死的姑娘直略。这两个姑娘接替了阿妈,传下来好听的歌谣。

    太阳和月亮爬去爬落,日子像棕榈树一节节过去,摩依和直略也掉光了牙齿,又把新的人种传下来了。

    摩依姑娘生下的囡,取名叫遮姒,她是六种野物的先祖,天天跑在山上山下。直略姑娘生的囡,名叫遮奴,她是六种家畜的先祖,日日歇在坡脚田坝。

    两位阿妈相亲相爱,生下的囡也是一家。

    野生家生都是一样,家畜野物排做一排。

    时间一久,遮姒和遮奴商量,我们天天在一起,没有说的。可是那些家畜野物日日滚成一团,大的大小的小,强的强弱的弱,总要给他们分出一个大和小、能干不能干来呀!可是这么多的家畜和野物,也不能全部都全部都来分,那要分到哪年哪月是个了啊?

    于是,她们俩决定定出一个框架,不论大小强弱,家畜里边选出六个,野物里边选出六个,一共选出十二个。就是说,遮姒和遮奴只要领导十二个,各人领导六个。由这六个再去管理家畜和野物,遮姒和遮奴就会好管理这些家畜和野物了。

    这样好是好,可是怎么样来选呢?大的大,却不一定精机灵;灵倒是灵,却不一定大。要有个规矩呀,该用什么规矩呢?总要有个办法呀,该用什么办法呢?

    她们俩先想啊想啊想啊,终于想出来一个既公平又合理的办法:以生日来定。就是说,那种动物先生出来,那个就是大,一个一个往下排,额满拉倒。

    头日生下来的是老鼠,老鼠落地那一天就定做属鼠日,是家畜野物里的老大。

    二日生下来的是老牛,老牛落地那一天就定做属牛日,是家畜野物里的老二。

    三日生下来的是老虎,老虎落地那一天就定做属虎日,是家畜野物里的老三。

    四日生下来的是小兔,小兔落地那一天就定做属兔日,是家畜野物里的老四。

    后面的一个一个排下去:

    大龙是老五,生日是属龙日;

    长蛇是老六,生日是属蛇日;

    老马是老七,生日是属马日;

    山羊是老八,生日是属羊日;

    猴子是老九,生日是属猴日;

    公鸡是老十,生日是属鸡日。

    老十一是哪个?是黄格绒绒的大黄狗,大黄狗落地那一天就是属狗日;

    老十二是哪个?是喜爱哼哼的大肥猪,大肥猪落地那一天就是属猪日。

    遮姒和遮奴整整忙了十二天,累是累了,可是心里踏实了。好不好就是它了,行不行就是它了!再后边的呢,你爱生就生吧,反正你也没有排座次的名分了!这是一开始就定下的规矩,已经定死了!

    从小老鼠排到大肥猪,足足满十二,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正好好“一轮”也满了。

    这人啊,不管这么说,与动物还是一家。你看嘛,这十二个生日就成了人的十二个属相,一辈一辈地往下传,直到今天还是这个样。世世代代的哈尼人啊,多想一想就知道是为什么了嘛。

    遮姒选中生下的六个小儿,是老鼠、老虎、兔子、龙、蛇和猴子,本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可是个个张牙舞爪,日日争吵打架。

    六个野物老实闹,遮姒姑娘不喜欢。她又去到大水边,又生下普直和普伯。她叫后生的普伯把大蛇和大龙领进大水。没有她的话,不能上地上安家。所以那,龙蛇现在还是住在水里,只是断不了常常到地面来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