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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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门就是客人，吴巧秀招呼两人随便坐，自己想去厨房给他们烧点水，都一个多月没回来了，家里是半点热水都没有。
韩绍辉见她举步维艰，看样子像是随时会倒，担心会出事，上前帮忙。吴巧秀也确实感觉到身体还不太舒服，也就没拒绝，道了谢出去。
等到韩绍辉找到了烧水壶，洗干净装上水，插上电后出来时，客厅只有陈兴一个人。
“她去卧室了。”陈兴猜到他会问什么，主动回答。韩绍辉点点头，开始环视四周。
这地方离市中心不算远，老旧的小区也没物业管。现在政府正在搞规划改革，这里属于拆迁的范围，周围的很多房子都已经搬了，小区门口的一些违章建筑有些还被拆了一半。这间房子的面积，目测应该不足一百个平方，客厅很小，所有家具看起来都很旧，墙上还挂着半残的学生奖状，像被人撕了后留下的，靠墙的一张柜子上摆了几个相框。
韩绍辉走近，相框上面都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包括柜面上都是灰。他一张张的看，照片都是两个人的合照，里面的男人他认识，是苏锦的父亲，从年轻到中年，似乎是一个时期照一张，还有一张尺寸挺大的结婚照。
“怎么没有苏锦的照片？至少也应该有一张全家福。”陈兴跟在他后面看，有些奇怪。
苏锦完全跟家里闹翻了，父母都不认他这个儿子，家里哪里会有他的位置。韩绍辉的心一阵绞痛，当初苏锦向家里出柜所承受的压力与责骂，他不知道也没有分担，这一次一定要弥补。
“他在这里。”韩绍辉点了点那张结婚照上吴巧秀的肚子部位，苏锦曾经说过，他父母是未婚先孕，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有他了。
陈兴哦了一声，韩绍辉正准备去看看那贴了奖状的墙，那个相框却是啪嗒一声倒了，露出后面的一个小相框。相框的玻璃面已经碎了，倒置着放着。
韩绍辉伸手拿起来，擦掉了上面的灰尘。是一张全家福，应该是苏锦刚考上大学那会儿照的，他手里还拿着录取通知书，一如当年，笑得特别的灿烂，一旁站着的父母也都满脸的自豪。
“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随便动我家的东西！”
突然一声呵斥吓得陈兴的心都抖了抖，他是没想到刚才还没半点精神的人会喊出这么大的声音。
一旁的韩绍辉很镇定，看了一眼气得发抖的吴巧秀，把相框放回柜子上，摆正。
吴巧秀大步上前，啪的一下倒扣掉相框，将凑好的钱塞到韩绍辉的手里，推着他出去，说：“这是欠你们的钱，你们点点数目对不对。点完了马上离开。”
“阿姨，你误会了，我们来不是要你还钱。”陈兴忙上前解释。
“我不管你们想干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点完钱马上离开。”吴巧秀说完，把柜子上的几个相框全都收了起来，抱着一堆东西又进了卧室，把门关得震耳欲聋。
陈兴看向韩绍辉，真不愧是一家人，苏锦那脾气肯定是来源于他母亲，拒绝得真是干脆，这下子想要说服她接受苏锦，有点不太可能。
“现在怎么办？”他问韩绍辉。
“你不用跟着我了，帮我去查一下苏锦的父亲是因什么去世，还有这几年吴阿姨的生活情况以及病情。”韩绍辉顿了顿，又说：“查之前你先回趟家，昨天一天没回去，方晴应该担心了。”
提到方晴，陈兴笑了，昨天晚上她还打了无数个电话来问他的行踪，顺道还把韩绍辉骂了无数遍。
“那你呢？一会儿她出来看到你还在，肯定会直接轰出去。”
“等她赶人的时候再说。”韩绍辉把钱放进了柜子的抽屉中，撸了袖子进了卫生间。
陈兴觉得好奇，跟了过去，看到他找了毛巾跟水盆，拧开水龙头开始放水，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要干什么，不禁惊得长大了嘴，这几年不见，啥时候一向高冷的人也会做家务活了，这巴结得……
“你是想帮忙还是打算一直看着？”
“不……那我先走了。”
“等等。”韩绍辉停下洗毛巾的手喊住他，“如果苏锦找你，想知道阿姨的住址，你什么都不要告诉他。不过可以假装帮他查一查。”
陈兴不解，“这又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不让他知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不再说，陈兴也就没继续问，大概猜到苏锦现在来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说不定一样被直接赶出门，还不如不来得好。于是把车子的钥匙给了韩绍辉，自己打了车回家，反正家里有车，他现在开的这辆是白牧岩的。
韩绍辉接好水，端着水盆到客厅。这房子的卫生应该很久没有做了，所有地方都是厚厚的一层灰，有些地方甚至还长了霉。他自作主张的把长了霉的东西清到一起打算待会儿扔掉，然后才开始擦家具。
这里就是苏锦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可以感受得到，以前肯定是温馨的三口之家，但如今却是冷清得一丁点人气都没有，走的走，死的死，如果当初没有韩成章的阻碍，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他跟着苏锦一起回来面对家人，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这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苏锦是不是就不会变成无家可归？
嘀——，长促的鸣笛声打断韩绍辉的思路，他去厨房把电拔掉，拎着水壶正准备倒水，身后传来吴巧秀愤怒的声音：“你怎么还没走？是不是钱数不对，差多少你说，我马上补给你！”
“刚才的钱我已经放在柜子的抽屉里了，阿姨，等我把这些事做完就走。”
“我不需要，把我的东西放下！”吴巧秀命令，“你到底是谁，找我有什么目的，无缘无故绝对不会帮我。”
“阿姨，你先别激动。我没什么目的。”韩绍辉停顿了下，又补充道：“我只是苏锦的朋友。”
吴巧秀怔住了，从未好过的伤疤被一下子揭开，疼得她的心都抽搐了。
有多少年没人在她面前这么叫过这个名字，一直以来被替代的都是‘他家那个同性恋儿子’，以至于她都恍惚了，她的儿子是不是真叫这个名字。
那一年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突然跑回来，说他爱上了一个男人，不管怎么说怎么打怎么骂都不听，还恳求父母能够理解跟原谅。
她怎么能够理解，怎么能够原谅！她最爱的儿子喜欢一个男人啊！她恨，恨那个带坏了苏锦的男人，如果不是他，一直都很正常的苏锦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一直都那么孝顺听话的苏锦怎么会宁愿跟父母翻脸都不愿意承认错了！
都已经好几年没有他任何消息，她都完全放弃只当没生这个儿子，可现在居然有人找上门来了，要是知道这个男人跟苏锦认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他的帮助，也不会让人进门。
“我不认识什么苏锦，你马上离开我家，要不然我报警了！”
“阿姨……”
“滚！滚出我家，听到没有，滚啊——”
吴巧秀说着一把抓住了水壶的把手，那么用力的一扯，本来就是满载的水从壶嘴中甩出。韩绍辉没有防备，水全部都淋到了脚上，灌进了他的鞋子中，泛起阵阵水汽，烫得他跳了起来，慌忙想脱了鞋子倒水。
吴巧秀完全没给他这个机会，上前逼近几步，威胁道：“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直接泼开水了！”
“您冷静点，我马上走。”韩绍辉见她举起了水壶准备来真的，怕她会伤到自己，也顾不得去倒鞋子中的水，忙后退几步，退出厨房离开。
他一走，吴巧秀的精神就如同那被关上的门，咔哒一声轰然崩溃，她跌坐在地上，垂着胸口嚎啕大哭。
韩绍辉上了车后才脱了鞋跟袜子查看情况，这么热的天，他那只脚都还冒着热气，红彤彤的，烫起的水泡在他走动的时候都被磨破了，刚才或许是烫麻木了还不觉得疼，现在一冷却，动一动都觉得火辣辣的。
他所幸就不穿鞋了，发动车子准备去医院，需要处理一下让这伤尽快好，他可不想明天光脚才能走路。
车子才开了不久，他的手机响了，瞥了眼是苏锦，他没有立刻接，在手机第二次响的时候才拿起。
“苏锦，找我什么事？”
“我想让你帮我找我妈妈的住址。”苏锦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钱没关系，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他也想过去找上次见过的陈先生帮忙，也去海鲜楼那边问过，服务员不愿意告诉他，他只好来找韩绍辉。
“我最近有点急事，没有时间帮你。要不我把陈兴的电话号码给你，你找一下他，我一会儿跟他打个招呼。”
苏锦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他的内心其实还不想见他们，只是迫于无奈。挂了电话大概几分钟之后，他收到了韩绍辉的短信，马上就拨了短信中的那个号码。
进了门就是客人，吴巧秀招呼两人随便坐，自己想去厨房给他们烧点水，都一个多月没回来了，家里是半点热水都没有。
韩绍辉见她举步维艰，看样子像是随时会倒，担心会出事，上前帮忙。吴巧秀也确实感觉到身体还不太舒服，也就没拒绝，道了谢出去。
等到韩绍辉找到了烧水壶，洗干净装上水，插上电后出来时，客厅只有陈兴一个人。
“她去卧室了。”陈兴猜到他会问什么，主动回答。韩绍辉点点头，开始环视四周。
这地方离市中心不算远，老旧的小区也没物业管。现在政府正在搞规划改革，这里属于拆迁的范围，周围的很多房子都已经搬了，小区门口的一些违章建筑有些还被拆了一半。这间房子的面积，目测应该不足一百个平方，客厅很小，所有家具看起来都很旧，墙上还挂着半残的学生奖状，像被人撕了后留下的，靠墙的一张柜子上摆了几个相框。
韩绍辉走近，相框上面都蒙了厚厚的一层灰，包括柜面上都是灰。他一张张的看，照片都是两个人的合照，里面的男人他认识，是苏锦的父亲，从年轻到中年，似乎是一个时期照一张，还有一张尺寸挺大的结婚照。
“怎么没有苏锦的照片？至少也应该有一张全家福。”陈兴跟在他后面看，有些奇怪。
苏锦完全跟家里闹翻了，父母都不认他这个儿子，家里哪里会有他的位置。韩绍辉的心一阵绞痛，当初苏锦向家里出柜所承受的压力与责骂，他不知道也没有分担，这一次一定要弥补。
“他在这里。”韩绍辉点了点那张结婚照上吴巧秀的肚子部位，苏锦曾经说过，他父母是未婚先孕，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有他了。
陈兴哦了一声，韩绍辉正准备去看看那贴了奖状的墙，那个相框却是啪嗒一声倒了，露出后面的一个小相框。相框的玻璃面已经碎了，倒置着放着。
韩绍辉伸手拿起来，擦掉了上面的灰尘。是一张全家福，应该是苏锦刚考上大学那会儿照的，他手里还拿着录取通知书，一如当年，笑得特别的灿烂，一旁站着的父母也都满脸的自豪。
“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随便动我家的东西！”
突然一声呵斥吓得陈兴的心都抖了抖，他是没想到刚才还没半点精神的人会喊出这么大的声音。
一旁的韩绍辉很镇定，看了一眼气得发抖的吴巧秀，把相框放回柜子上，摆正。
吴巧秀大步上前，啪的一下倒扣掉相框，将凑好的钱塞到韩绍辉的手里，推着他出去，说：“这是欠你们的钱，你们点点数目对不对。点完了马上离开。”
“阿姨，你误会了，我们来不是要你还钱。”陈兴忙上前解释。
“我不管你们想干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点完钱马上离开。”吴巧秀说完，把柜子上的几个相框全都收了起来，抱着一堆东西又进了卧室，把门关得震耳欲聋。
陈兴看向韩绍辉，真不愧是一家人，苏锦那脾气肯定是来源于他母亲，拒绝得真是干脆，这下子想要说服她接受苏锦，有点不太可能。
“现在怎么办？”他问韩绍辉。
“你不用跟着我了，帮我去查一下苏锦的父亲是因什么去世，还有这几年吴阿姨的生活情况以及病情。”韩绍辉顿了顿，又说：“查之前你先回趟家，昨天一天没回去，方晴应该担心了。”
提到方晴，陈兴笑了，昨天晚上她还打了无数个电话来问他的行踪，顺道还把韩绍辉骂了无数遍。
“那你呢？一会儿她出来看到你还在，肯定会直接轰出去。”
“等她赶人的时候再说。”韩绍辉把钱放进了柜子的抽屉中，撸了袖子进了卫生间。
陈兴觉得好奇，跟了过去，看到他找了毛巾跟水盆，拧开水龙头开始放水，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要干什么，不禁惊得长大了嘴，这几年不见，啥时候一向高冷的人也会做家务活了，这巴结得……
“你是想帮忙还是打算一直看着？”
“不……那我先走了。”
“等等。”韩绍辉停下洗毛巾的手喊住他，“如果苏锦找你，想知道阿姨的住址，你什么都不要告诉他。不过可以假装帮他查一查。”
陈兴不解，“这又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不让他知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不再说，陈兴也就没继续问，大概猜到苏锦现在来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说不定一样被直接赶出门，还不如不来得好。于是把车子的钥匙给了韩绍辉，自己打了车回家，反正家里有车，他现在开的这辆是白牧岩的。
韩绍辉接好水，端着水盆到客厅。这房子的卫生应该很久没有做了，所有地方都是厚厚的一层灰，有些地方甚至还长了霉。他自作主张的把长了霉的东西清到一起打算待会儿扔掉，然后才开始擦家具。
这里就是苏锦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可以感受得到，以前肯定是温馨的三口之家，但如今却是冷清得一丁点人气都没有，走的走，死的死，如果当初没有韩成章的阻碍，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他跟着苏锦一起回来面对家人，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这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苏锦是不是就不会变成无家可归？
嘀——，长促的鸣笛声打断韩绍辉的思路，他去厨房把电拔掉，拎着水壶正准备倒水，身后传来吴巧秀愤怒的声音：“你怎么还没走？是不是钱数不对，差多少你说，我马上补给你！”
“刚才的钱我已经放在柜子的抽屉里了，阿姨，等我把这些事做完就走。”
“我不需要，把我的东西放下！”吴巧秀命令，“你到底是谁，找我有什么目的，无缘无故绝对不会帮我。”
“阿姨，你先别激动。我没什么目的。”韩绍辉停顿了下，又补充道：“我只是苏锦的朋友。”
吴巧秀怔住了，从未好过的伤疤被一下子揭开，疼得她的心都抽搐了。
有多少年没人在她面前这么叫过这个名字，一直以来被替代的都是‘他家那个同性恋儿子’，以至于她都恍惚了，她的儿子是不是真叫这个名字。
那一年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突然跑回来，说他爱上了一个男人，不管怎么说怎么打怎么骂都不听，还恳求父母能够理解跟原谅。
她怎么能够理解，怎么能够原谅！她最爱的儿子喜欢一个男人啊！她恨，恨那个带坏了苏锦的男人，如果不是他，一直都很正常的苏锦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一直都那么孝顺听话的苏锦怎么会宁愿跟父母翻脸都不愿意承认错了！
都已经好几年没有他任何消息，她都完全放弃只当没生这个儿子，可现在居然有人找上门来了，要是知道这个男人跟苏锦认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他的帮助，也不会让人进门。
“我不认识什么苏锦，你马上离开我家，要不然我报警了！”
“阿姨……”
“滚！滚出我家，听到没有，滚啊——”
吴巧秀说着一把抓住了水壶的把手，那么用力的一扯，本来就是满载的水从壶嘴中甩出。韩绍辉没有防备，水全部都淋到了脚上，灌进了他的鞋子中，泛起阵阵水汽，烫得他跳了起来，慌忙想脱了鞋子倒水。
吴巧秀完全没给他这个机会，上前逼近几步，威胁道：“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直接泼开水了！”
“您冷静点，我马上走。”韩绍辉见她举起了水壶准备来真的，怕她会伤到自己，也顾不得去倒鞋子中的水，忙后退几步，退出厨房离开。
他一走，吴巧秀的精神就如同那被关上的门，咔哒一声轰然崩溃，她跌坐在地上，垂着胸口嚎啕大哭。
韩绍辉上了车后才脱了鞋跟袜子查看情况，这么热的天，他那只脚都还冒着热气，红彤彤的，烫起的水泡在他走动的时候都被磨破了，刚才或许是烫麻木了还不觉得疼，现在一冷却，动一动都觉得火辣辣的。
他所幸就不穿鞋了，发动车子准备去医院，需要处理一下让这伤尽快好，他可不想明天光脚才能走路。
车子才开了不久，他的手机响了，瞥了眼是苏锦，他没有立刻接，在手机第二次响的时候才拿起。
“苏锦，找我什么事？”
“我想让你帮我找我妈妈的住址。”苏锦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钱没关系，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他也想过去找上次见过的陈先生帮忙，也去海鲜楼那边问过，服务员不愿意告诉他，他只好来找韩绍辉。
“我最近有点急事，没有时间帮你。要不我把陈兴的电话号码给你，你找一下他，我一会儿跟他打个招呼。”
苏锦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他的内心其实还不想见他们，只是迫于无奈。挂了电话大概几分钟之后，他收到了韩绍辉的短信，马上就拨了短信中的那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