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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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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阅本文章节数不足50%可是会被拦截的~  ——说起来, 其实温度计的原理也挺简单的, 只要有一根极细的玻璃管, 然后在里面装上大约三分之一的有色煤油, 接着将玻璃管密封。把玻璃管放在沸水中,标记煤油所在的刻度为100摄氏度,再把玻璃管放在冰水混合物里, 标记煤油所在的刻度为0摄氏度,0和100之间的刻度均匀分割就可以了。

    只不过, 温度计的制作难度在于, 唐朝时期的玻璃制品,其实是琉璃, 和后世光亮透明的玻璃,从成分到工艺, 都存在较大差异。即使萧燕绥自己的妆奁里都有好几件珍贵的琉璃饰品,但是, 想要再去弄个极其细的玻璃管本身, 却十分的不容易了。

    很快收回自己发散开来的思绪,萧燕绥开口提醒道:“阿秀,你们注意着些,千万别让砂锅里的水烧开了。”

    萧燕绥坐在矮凳上, 包成白馒头的双手乖巧的放在膝盖上,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整个山寨版的酒精蒸馏装置, 神色间极其认真和专注。

    “是, 婢子记下了。”阿秀和另外两个人都点点头。

    整个蒸馏过程, 其实就是一个颇为单调的等待过程,除去最开始的准备阶段外,后面就只是长时间的维持水温、然后收集冷凝管处滴落的液体罢了。只不过,对于真心喜欢各种实验的萧燕绥来说,这种等待的过程,充满了她所热衷的技术和科学的魅力,简单却绝不枯燥。

    唯一的一点小问题,大概就是,用烧酒蒸馏出来的产物,其实依然会是酒,而非酒精这件事了。

    不过萧燕绥本身就只是为了准备一些酒精用来伤口消毒,而非是要求十分精细的实验所需,这点小瑕疵,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大概得有一个时辰之后,茶壶里的烧酒已经只剩下小一半了,细颈瓶瓶口这边接连的收集瓶里,也已经有了大半杯的蒸馏产物。

    眼看着盘中的冰块也都融化成了一滩水,萧燕绥拿过蒸馏出来的酒精,稍稍靠近自己,然后用手在瓶口轻轻的扇动,使极少量的气体飘过来,闻了闻味道,觉得还行,满意的开口道:“就先这样吧!等水凉了之后再把东西都收起来,明日倒是可以多弄些。”

    阿秀虽然不解,却依然还是轻声应下了。

    因为酒精极易挥发,屋中又本就开着窗,以至于,这么一次蒸馏下来之后,萧燕绥的整个院子里,几乎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萧燕绥将刚刚拿到手的一瓶高浓度烧酒或者说是含有杂质的酒精放在一旁,又取了蜡丸融化,蜡封好瓶口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在了博物架上。

    想要的酒精已经拿到手了,萧燕绥走到院子里,坐在小花园的秋千上,眼神微垂,安静又乖巧的模样,她一边脚下轻轻的晃动两下,一边忍不住的开始琢磨西明寺那边的事情。

    如果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她昨日午睡的那间禅房肯定是需要调查的重中之重,就是不知道,祖父萧嵩在兴庆宫那边和玄宗禀告的怎么样了,以及,自己到底有没有机会再回去调查……

    ·

    却说玄宗所在的兴庆宫这边,徐国公萧嵩明明白白的当众哭诉了一番自己孙女儿在西明寺的遭遇之后,便是玄宗,也登时震怒,立即下令,命高力士彻查此事。

    高力士领命之后,萧嵩脸上的神情总算是稍稍好看了些,便又向玄宗请旨,让当日就在西明寺的萧家孙辈萧恒也跟着同去西明寺调查此事。

    遇到歹人的萧燕绥,碰巧帮了忙的张岱、之前露过面的东宫三人,再有隐藏在暗处的李林甫和幕后之人,萧嵩上朝后,顷刻间,朝堂上便是一番暗潮涌动,太子李亨满怀心事,神色间更是心神不宁。

    事情闹到了这个份上,有人心有余悸,也有人心知肚明——萧嵩既然要当众把这件事抖落出来了,而且目标直指西明寺,那么就意味着,此事一日不了结,徐国公萧嵩便一日不肯罢休……

    下了朝会之后,萧嵩转身就要离开,结果,没走出两步远,便被亲家裴耀卿给一把扯住了袖子。

    裴耀卿乃是裴氏之父,与萧嵩同殿为臣,平日里一向四平八稳、慢条斯理的,倒是难得见他这幅模样。

    裴耀卿抓着萧嵩追问道:“你刚刚说,我那外孙女被歹人所挟,还受了伤?伤得严重吗,我等会儿和你的马车一起走,我得去看看她。”

    说着,裴耀卿还忍不住又念叨了萧嵩两句,“说是昨日在西明寺出的事情?你怎么也不派个人过来给我递个话说一声,直接在朝会上发难,吓我一大跳,平白让人担心。哎哟,我的乖乖外孙女可没事吧……”

    萧嵩试图挣脱了两把,奈何裴耀卿抓得紧,他愣是没能挣脱开。

    萧嵩撇了撇嘴,用另一只手抓了抓自己那一部美髯,不耐烦道:“走走走,六娘在家里,你直接跟我去萧家。”

    出了兴庆宫后,裴耀卿招来自家仆从,让人先回家里送信,自己直接就跟着萧嵩上了萧家的车马去看望女儿和外孙女了。

    萧嵩和裴耀卿的举动,自然也落入了众人的眼中。只不过他们两家本来就是亲家,出事的又是萧燕绥,裴耀卿担心女儿和外孙女,谁也挑不出个理来。

    倒是一直被武惠妃、李林甫一系围攻的太子李亨见状,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不管是萧嵩还是裴耀卿,都是朝中重臣,不偏向他,却也从不曾偏向过寿王李瑁。昨日李俶三人恰好也在西明寺中,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同萧家结个善缘……

    念及此处,太子李亨匆匆回到东宫,直接命人把李俶、李倓和李文宁三人全部找了过来。

    李亨负手而立,看向自己的长子、三子和三女,发现他们三个还都和没事人一样,怕是并不知晓萧燕绥之事,一时间自然有些失落,想起今日朝堂上的暗潮汹涌,更是觉得头痛欲裂。

    “你们三人,昨日去了西明寺中?”太子李亨心情有些急躁,不自觉的微微皱着眉,明知故问道。

    若是李俶三人能够提供一些线索,自然就能卖个好给萧家,可是,若是双方并无交集,偏偏他们三人还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西明寺中,恐怕,高力士调查之时,连东宫都会被牵扯到……

    见父亲脸色不虞,李俶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丝毫不显,言语间满含恭敬孺慕之意,低头回答道:“我昨日带三弟、三妹去西明寺中踏青,晌午之时,用过斋菜正要从西明寺离开之时,适逢姑母新昌公主一行。姑母还没有用饭,想来也不便打扰,同姑母打过招呼后我和三弟、三妹便径自离开了。”

    听李俶如此说,太子李亨的眉目之间总算是稍稍舒展了些,但是,却又忍不住的有些失落,心中暗道,只怕这次是错失了一个能卖个人情给萧嵩的机会。

    顿了顿,太子李亨索性将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萧六娘竟然受伤了?我们看到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李文宁脱口而出道。

    不过,话音未落,李亨看了她一眼,李文宁便已经自己主动捂住了自己的嘴。

    “圣人已经下令,由高力士配合萧家彻查此事。”李亨微微蹙着眉说道:“你们三人那日若是注意到了什么,倒是不妨说出来。”

    萧嵩虽然从不沾手立储一事,不过,他深得玄宗宠信,却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玄宗态度暧昧不明,太子李亨从来如履薄冰,自是丝毫不敢与萧嵩这等朝廷重臣结交,不过这一次,萧家六娘险些出事,萧嵩震怒,定然是要为他的孙女讨个公道回来了。

    如此一来,说是李俶、李倓等人确实看到了什么线索,这般“投其所好”,不管能否用得上,至少,徐国公萧嵩总要记下太子的这份心意便是……

    而且,先有高力士奉旨调查的事情在先,东宫的李俶等人提供线索,也能入得玄宗的眼。最不济,至少李林甫一系,绝对不敢抓着这种事情私下里再做文章,再参他一本私下结交朝中重臣……

    太子李亨的手掩在袖子里,不自觉的狠狠握紧了拳。

    萧燕绥一边细细的思索着,目光还一直在打量着这间屋子里的布置。

    她直接被扔在了地上,因为昨天夜里刚刚下过雨,地面还比较潮湿,之前昏睡着的时候还觉不出来,现在醒过来了,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自然就开始觉出了地面微微的潮湿和凉意。幸运的是,她的身上却似乎并没有受什么明显的伤。

    并且,可能是因为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子,所以,对方动手用绳子绑住她的时候,也并没有太过细心,萧燕绥稍稍动了一下被困在后背的双手,手腕那里略微还有些活动空间,她的身体和双腿也并没有被绑在一起,只是双脚被绳索困在一起这种情况,相较之下,反而是小事了。

    ——用绳索捆绑被害者这种事,本来就是双方的权衡和较量,只是单纯的捆住住双手和双脚,这样挣脱起来也比较容易,若是变成五花大绑,又或是将绳索卡在身体和脖子上,就算是换成最专业的警察来,依然还是再怎么想办法和挣扎也不行。

    萧燕绥努力的曲起膝盖,凭借双腿的力量,在潮湿的地面上滚了一圈,这才靠着墙艰难的坐了起来,随后,又将后背抵在墙壁上,艰难的站起身来。

    就这么几个小小的动作,她却做得格外艰难,呼吸变粗,胸口甚至有种几乎要缺氧的窒息感。

    萧燕绥一直小心翼翼的屏气凝神,始终都侧耳倾听着房子外面的声音,确定一直没有什么脚步声之后,才稍稍舒了口气。

    屋子里有张十分老旧、落满了尘土的桌案,更幸运的是,上面还摆着同样落了灰并且边缘处存在破损的杯盏和茶壶。

    到了这种时候,萧燕绥总算是觉出唐朝这会儿只有很矮的案、却没有长腿桌子的好处了——毕竟是一个才只有五岁的小豆丁,换成是桌子的话,她不把桌子撞翻了,这个身高是肯定够不到桌子上面的茶壶了。

    然而,等到萧燕绥俯身在案上,皱着眉扑了一脸土将茶壶弄下来,却并没有听到清脆的声响之后,陡然间又意识到了另一个十分要命的问题——唐朝的案高度很矮,再加上山上房屋的地面是湿软的泥土,茶壶摔下来之后,根本就没有被摔碎。

    萧燕绥深深的拧着眉,重新从地上艰难的站了起来,然后双腿绷着将地面上的瓷器撞到了一边的石板上,听着瓷器和石板撞击发出的脆响,萧燕绥的心情也随之起伏不定,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生怕绑架她的人突然听到动静折返回来。

    因为紧张,萧燕绥的背后都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之后,如此循环往复了好几次,茶壶终于因石板的撞击而彻底碎开了。

    看到满地的碎瓷片,萧燕绥眼神冰冷,背过身去,躺在地上,顾不上衣服和身体是否会被碎瓷片割伤的问题,只能是用稍稍动弹的指尖摸索着,捡了一片较为锋利的碎瓷片,然后开始反手握着瓷片割手腕处的绳子。

    那些绑她的人大概也觉得,就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肯定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所以也就没有专门留下人来盯着守着。

    萧燕绥一边蹙眉心想,一边努力的用碎瓷片割绳子。

    粗麻绳虽然十分结实、并且韧性也不错,但是,这种绳子本身就是用很多股细绳子缠绕在一起分担拉力才可以的,一旦将麻绳外面的几缕细绳割断,麻绳就很容易变松。

    萧燕绥即使再怎么全神贯注,但是,毕竟双手被捆在了背后,碎瓷片形状又不规则,有时候,瓷片的锋利处和麻绳接触,稍一用力,碎瓷片一打滑,就很容易割到手上。

    萧燕绥还是被划破手指,吃痛得抖了一下之后,才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手指滴落下来了——显然是她的血。

    因为受伤,萧燕绥原本冷静而清明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戾气。

    她抿了抿嘴唇,只是用沾了血的手指,重新握紧了碎瓷片,继续割裂麻绳,一旦有血液渗透到麻绳里,麻绳变得湿润之后,反而会变得不容易断开。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萧燕绥感觉自己手指上滴落沾染的血迹都渐渐干涸之后,捆着手臂的绳子才终于彻底断开了。

    萧燕绥动作麻利的挣脱开绳索,甚至来不及活动一下因为刚刚的动作而酸疼的手臂,便直接开始割捆在脚腕上的绳子。

    好在这一次,双手能够自由活动,绳子又在眼前,效率明显加快了许多。

    眼见着脚腕上的麻绳被挣脱开,萧燕绥的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

    她不过是午休睡了一会儿,竟然会被绑走,并且,过程中一直没醒,显然是中了迷药,饭菜是和萧家人一起吃的,里面肯定没问题,那么,应该就是她睡觉的那间禅房存在问题了……

    现在这间屋子正关着门窗,不过,密封得并不严实,透过窗户上的木板,依稀还有微弱的光照射进来,并且,她刚刚醒来那会儿,没有明显的手臂麻痹的感觉,应该是从她被捆上、到她清醒过来这段时间不算很长,换言之,现在应该还是下午,不过,这么一来,母亲裴氏那边,是否已经知道她这里出了事情,恐怕就要两说了。

    窗外依稀传来呼啸的风声,萧燕绥仔细的分辨着,能够察觉到,风声在树林间发出的飒飒轻响,从风声里不难判断出,自己应该是在山上,而且,周围可能还会有一片略微稀疏的树林……

    终于彻底挣脱开绳索之后,萧燕绥一不做二不休,动作干脆利落的撩起了襦裙的裙摆,直接用碎瓷片将裙摆的两边划开,确定不影响她走路、爬坡等动作之后,才捡着自己刚刚割断的绳子、碎瓷片一起,凑到了门口,再一次屏息倾听,细心打量,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弄开了这间房子的门,然后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出了屋子之后,萧燕绥才发现,这里倒是有点像山林间猎户留下过夜的房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完整的院子都没有,没几步远的地方,便是树林了。

    看了看房子附近的小路,萧燕绥本来抬脚就要往前走,但是,却又怕万一和绑架她的人走个碰头,她现在一个五岁小女孩的身体,可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到时候,情况恐怕会比第一次不小心着了道更糟。

    想到这里,萧燕绥的眼神又微微动了动,带着几分思索。

    西明寺乃是皇家御造经藏的寺院,和李唐皇室关系匪浅不说,平时招待的客人,也多为朝中大臣的亲眷,在西明寺这样的地方,发生了自己遇到的这种事情,就注定了绝不会是单纯的意外。

    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既然这件事肯定是有人设计好的,那么,谁会这么处心积虑的害她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孩子?

    萧家内部也一向比较清净,从她祖父徐国公萧嵩开始,就只有祖母贺氏一个结发妻子,老两口生了二子二女,两个姑姑早已经出嫁,她爹萧华和叔叔萧衡,除了门当户对的正妻,也都没有什么妾室,说白了,徐国公府上现在的人员关系极其简单,内部矛盾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至于兰陵老家那边,离得远,暂且也够不上,完全可以不用考虑。

    萧燕绥紧皱着眉头,一边仔细的捋顺着今天发生的这件意外,一边下定决心,径直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不同于后世,随着人类社会的扩张,打猎,气候变化,动物所需要的栖息地自然而言便受到了压缩,这也是后世各种野生动物保护区建立的部分原因。但是在现在,唐朝时代的山林间,一般情况下肯定是会有凶猛的野兽出没的。

    只不过,萧燕绥会闷头径自往陌生的山林间走去,一是考虑到,这里毕竟还是西明寺的范围,有那些僧人、香客的存在,周围的山林间,会有猛兽出没的几率自然也就比较小了,二是在她看来,便是山林间真的生存着凶猛野兽,动物和人类之间生活习性存在明显的差异,除非是一心追踪山野猎物痕迹的猎户,一般人未必有那个运气会和猛兽碰见。相较之下,她现在面临的危险,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完全不清楚来路底细的绑架者。

    萧燕绥轻轻的握了下拳,然而,手指上刚刚被碎瓷片割破的伤口,随着手指的动作而轻微开裂,重新开始渗血,更有一阵疼痛感传来。萧燕绥的手下意识的一抖,瞬间,因为疼痛而湿润的眼睛里更是飞快的闪过了一层雾气般。

    西明寺本就是佛门清净之地,那些地痞流氓多是在市井之中盘旋,无缘无故,怎么可能会去西明寺这种地方晃悠,就像是那些市井中讨生活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贴着大明宫的墙边闹腾一样。

    突然间,太子李亨的话音一顿,猛然间意识到问题所在,若是李俶三人真的在西明寺外碰到了地痞流氓,那么,那几个地痞流氓的身份,恐怕就颇值得调查一番了!

    太子李亨的眼神变得稍稍热切起来,追问道:“你们可还记得那几个地痞流氓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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