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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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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末开学,气温并没有回缓,反而还更冷了些。

    高二下期,老师们已经展开生死拼搏,说是为了他们的高三做铺垫,到时候就会轻松一些。同学们咬牙切齿,每次都这样说!大家都被老师发下来的一套套卷子练习册压得直不起腰,望天仰叹,垂胸跺脚。

    林微向来是习惯了压力,可这次连她都有点受不了。无奈过后,却也只能摸索着时间再多做几道题。毕竟,老师也是为了他们好。

    顾一白拍拍手,倚在门框上,“呀!你看你天天为了这破练习题都瘦了!”

    林微黑线,她停了笔,回头看他,“说吧。”

    他堆起笑容,走过来像个老爷爷似的摸摸她的头,“真是乖孩子。”

    “……”

    “咳咳,你帮我个忙,好吧?”

    林微跟随着顾一白的脚步,她默默的记路。

    蓦地,他停了脚,转身,恶劣的笑,“不要东张西望,你是怕我把你拐卖了,所以记路么?”

    囧。拐卖也得找个好主呀,她又不值钱==。

    终于,在一有点破旧的大院前停下来。他看看里面,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她点头。

    顾一白轻手轻脚,在看到院中的一小男孩坐在地上玩弄着什么时他笑了。

    “唔,你猜猜我是谁?”他蒙了小男孩的眼,憋了气说话。

    林微望着他,她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难得,他真心的笑。

    “小白哥哥。”男孩稚气肯定的声音,他拿掉覆盖在眼睛上的手。

    顾一白捏捏男孩的鼻子,“真聪明,我们小南又变聪明了。”

    小南……

    那个叫小南的男孩凑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湿湿的吻,“我一直都很聪明的!”

    林微觉得,此刻顾一白就像个大哥哥般。十足的耐心,又宠溺着那男孩。她无法把他与平常的他,联想在一起。

    小南注意到了还有一个人,一下就变得怯生生,害怕的模样。

    尴尬,她长得很像狼外婆吗?

    顾一白蹲下身子把小南抱了起来,用他高耸的鼻子碰了碰小南的脸,宠溺而温柔,“小南,乖,她是哥哥的朋友微微,微微姐姐知道么?不怕。”

    小南迟疑开口,“姐……姐。”

    林微温温和和的笑,“小南好。”

    顾一白坐在阶梯上,目光追随着小南的身影,笑了笑,转头,“小南刚出生就被自己的父母抛弃掉,马爷爷好心,收留了他。我碰巧遇到这小男孩,后来才慢慢的熟悉。他很怕生,所以,你不要介意。”

    林微摇头,她怎么会介意。想想,“为什么,告诉我?”

    他随手摘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因为我希望,多一个人给他关爱,让他知道,他是有人疼的。抱歉,事先没问你。”

    她再次摇摇头,“你不是要我帮忙么?”

    “啊!对,我都差点忘了!”顾一白猛的站起来,懊恼的拍拍脑袋。

    林微看着这四四方方的漏洞口子,再看看笑的小脸顽皮的顾一白。叹气,敢情,当她是装修工人,修理房顶来了。

    唉,她怎么这么万能呢?

    小南望着林微开心天真的笑了,男孩稚气清脆的嗓音,“姐姐,谢谢你!”

    她揉揉他的头发,“不谢。”

    顾一白牵起小南的手,宠溺的声音,“小白哥哥以后还带微微姐姐来看你好不好?”

    小南犹豫的看了看林微,复又怯懦的低下头,“可……以吗?”

    林微也拉了男孩的手,十足的大姐姐模样,“好啊,姐姐回来看小南的。”

    小南抱了她的腿,“谢谢谢谢谢谢谢谢……”最后,带了哭腔。

    她抱了小南,“哭啥。”

    小南吸吸鼻子,摇摇头,“没有,我是高兴!”

    顾一白带着林微去看了马爷爷,远远看着,那老人行动很慢,白头发更加衬的他和蔼慈祥。

    “马爷爷!”

    “马爷爷。”林微低头小声,也跟着顾一白叫。

    老人抬了抬手,“小白来啦,”又看看她,“这位是……”

    顾一白笑呵呵,“马爷爷,这是我的朋友林微。”

    老人点点头,“哦,小微呀,快坐。”

    林微晗首。

    说了很多,从聊天的内容上,林微也大概知道了一些事。

    马爷爷是孤寡老人,因为有心,所以收留了小南,把他当自己孩子般照顾。只是年老,有诸多不便。顾一白无意间走到这里,看到一群人欺负小南,出手救了他。后来,慢慢了解之下,顾一白就时不时来看看小南,买点东西,给他们资金上的帮助。

    林微望着顾一白认真的脸,像是错觉般。他,也会帮助人呐……

    以前,她觉得他是个好看的不得了又高傲的人,透过慢慢的接触,发现他又有那么多的不同。善良,纯真,他平常在学校一副懒得理人的样子,实际上却是面冷心热。

    顾一白回去时,特别真诚的对她说了声感谢。

    她笑,也很真诚的接受了他的道谢。

    语文总是有大篇大篇的课文要背诵,英语也有单词需要铭记。

    说来顾一白与林微的更近一步倒是因为背诵英语。

    英语课唐老师说让他们背诵MyFather这篇课文,下节课要抽背。林微是好孩子呀,于是乖乖坐在位置上背诵。

    myfather……

    myfather……

    myfather……

    不断往返循环背诵,一句一句的铭记在心中。

    顾一白调皮的笑,拍拍林微肩膀。她转过头,嘴里还念着myfather。

    他适时打断她,眼睛促狭,“哎真乖,女儿,mynver。”

    林微汗。你真行,生出这么大个女儿。

    从这之后吧,时不时呢,林微就能听到某人女儿长女儿短的。

    女儿啊,下课时记得给你爹地买块面包。

    女儿呐,下节什么课?

    女儿哎,把你作业给我抄写一下下子嘛?

    女儿耶,回家要告诉张妈炒菜不要那么咸。

    女儿哈,乖,给你爹地打饭。

    ……

    ……

    她每次都是无奈加应承,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你自个儿没手啊!!!她真想吼他!最近脸皮见长啊!

    某天中午,林微顾一白赖林他们一行三人去食堂打饭。

    顾大少爷悠哉悠哉坐在位置上,翘起二郎腿,等着。

    赖林和林微排了很久的队,总算轮到他们了。

    回来,林微把餐盘放到顾一白面前。

    顾一白拿着筷子嫌弃的挑来挑去,皱眉,——女儿,这菜卖相不好看,没胃口怎么办。

    林微汗。把她的餐盘给他,那你吃我的好了。

    他一瞅,撇嘴,肉都没几块。——算了算了,爹地我勉为其难,还是吃自己的。

    赖林抽搐,用眼神鄙视他。

    不过一会儿,杀猪般的咆哮在食堂久久回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他们这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停停停!赖林猛拍桌子。

    林微低头,她可不认识这人,真的不认识呀。

    顾一白撅嘴,可不高兴了,——女儿,你看这是什么东西。他筷子夹着一条虫子的尸体。

    虫子。面色淡定。

    赖林作呕吐状,幸灾乐祸,哈哈,活该啊!含了一口饭菜,可着劲儿得瑟得瑟呢。

    顾一白甩筷子,女儿,你要给爹地做主啊!这让人怎么活啊!啊啊啊!

    她扶额。你让不让她活啊!!

    然后顾大少爷目光流转,手指颤巍巍,很惊悚,——赖蛤蟆,你吃了半根虫子。

    啊!赖林低头一看,然后吐,啧嘴。MD。

    至此,顾少爷和赖少爷坚决不去食堂,两人坐在位置上捂肚子喊饿,幽幽怨怨的声音在她耳后。

    林微嘴角抽搐,她的确是被他们吃准了,真不知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们太多。

    她弯腰,手伸进抽屉,拿出一个饭盒,顾一白眼放精光,抢过,——我就知道我女儿是舍不得她爹地饿的。

    林微面色镇定,在他即将口水泛滥时拿走,笑眯眯给赖林。

    赖林忒兴奋忒得瑟,哎哟,微微最好了!打开饭盒,红烧肉,黄瓜,西红柿炒鸡蛋。夸张的嗅嗅,哇,好香呢!

    顾一白委屈的撇嘴,泫然欲泣,干巴巴叫她,女儿,女儿我的呢的呢的呢?你不疼我了,你偏心眼!

    她笑呵呵,从抽屉里拿出红色饭盒。

    他倍儿高兴的接过,后戳戳赖林,——赖蛤蟆,看到没有!微微最疼我了!我有糖醋排骨!

    赖林两眼泪汪汪,微微微微。

    ==。不吃就给我吧。

    赖林抱住饭盒,离她远远的。

    平凡是福,人要懂得满足,不要追求不属于自己的。

    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林微此前,不奢望不期待,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所以,老天他给她安排了顾一白的出现,这是她的福气,她珍惜她感激,但求能多在他身边一天。

    她呢,静静的默默的守着他,不求他感恩不求他想起。只要,能看着他,这样便好。

    林微成绩一直都好,被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答对了,老师称赞让她坐下。

    她往后看看那两个少年,埋头睡觉,打着均匀的鼾声。丝毫不受影响。旁边的黑色俊俏帅哥流着哈喇子,嘴角上扬。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其实挺好的。当她茫然悲伤开心时,回头看,他们还陪着她。简简单单平平淡淡没什么不好。她很满足。她不是一个人。

    可世事哪会这般如意,不经历风雨,怎么会有彩虹。

    四月天,春风徐徐,河边杨柳摇曳生姿,太阳当空照。

    顾一白此人之风多怪,或喜或悲或沉静或跳动,林微习惯了。而今天,顾一白消失的无影无踪。

    赖林说,微微别担心他了,他常常都是这样的,以前你没来时,一个高兴就跑去意大利呆了一周,很正常很正常的,乖哈,你赖哥哥要睡觉去了。

    哦。她嘴上应和,心里却是极其的担心。

    林微坐在顾一白家客厅的沙发上,她四处看。这么大的屋子,就他一个人,不觉得孤单么?她和张嫂呆在林家都认为太空落了。她无法想象,他怎么会习惯。

    白色的装修风格,除了顾一白自己的房间,其它的都是一派白色。于他,的确太过单调。

    不知道等了多久,她模模糊糊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半夜被风惊醒,发现自己身上有衣服。

    小白。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林微看向黑漆漆的外面,有一个人影,她走过去。

    “小白?”她呼了一声。

    人影没有应声,她就这么慢慢走了过去,心跳剧烈的跳动,隐约有不好的感觉在心里酝酿。那是他吗?消失了的这一天他干什么去了,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又照顾不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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