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今夜难为情 > 第123章:夜凉

第123章:夜凉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求书,找书,请发站内短信给管理员,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梁柔!过来!”

    聂焱清凌凌的低吼了一句。

    不仅温玉的哭声止住了,在病房里的每个人都呆了片刻。医院通常都是很安静的,再说聂焱手上有伤,刚才经过小手术,麻醉还没有完全退去,脸色更是苍白的厉害,他突然爆发,就让人措手不及。

    梁柔全副心神其实在温玉进门后就专注在温玉身上了,根本没明白聂焱为什么发脾气。

    聂焱瞪向梁柔的方向,更确切的说,是瞪向就站在梁柔身后的柯桓。

    柯桓一脸的无所谓,他并不退让。

    聂焱呼呼喘气,然后有些孩子气的说:“梁柔,我要喝水。”

    梁柔‘哦哦’两声,转头就给聂焱倒水。聂焱明明只是伤了一只手臂,却像是彻底残废了一样,水端到跟前,也不自己喝,就抻着脖子让梁柔给喂。要是平时,这样亲密的举动,梁柔肯定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做,可是今天不同,有个温玉紧盯着她看,梁柔心里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占有欲冒头,就很顺着聂焱,给聂焱喂水。

    接下来聂焱就跟使唤丫鬟一样的,一会儿饿了一会儿喊疼让梁柔给他吹,把个梁柔使唤的忙不停。

    柯桓看不下去,正打算让聂焱消停些,就听温玉开了口。

    温玉眼睛里透出鄙视,“聂焱,她是你请的阿姨吗?”

    聂焱窝火是因为看到柯桓对梁柔的贼心不死,他让梁柔照顾他,也只是想要宣扬主权。可是到了温玉嘴里,怎么听都让人不舒服。

    经过这么一阵,聂焱手臂上的麻醉药彻底消了劲儿,一阵阵的刺痛。被疼痛折磨着,聂焱不可能有好脾气,他从来都是混不吝,从前对温玉是懒得搭理,听温玉说梁柔的不是,当场就发了火,“你是个什么东西?她是我老婆,你嘴巴放干净点!”

    说着话就把手边刚才梁柔给倒的一杯水彻底掀翻了。

    水溅了温玉一身。

    温玉没想到聂焱会这么做,她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如此粗暴的对待过她。

    温玉当场恼了,站起来指着梁柔就打算破口大骂,结果柯桓先一步,拖起温玉就直接出了门。关墨哪里敢耽搁,急忙跟着一起出去。

    病房里瞬间就只剩下梁柔跟聂焱两个。

    气氛却并不好。

    梁柔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聂焱起冲突,今晚刚刚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她真的觉得很疲惫。心惊胆战之后,其实更多的是后怕。

    静默片刻之后,梁柔去拿了抹布拖把出来收拾被聂焱突然发火弄脏的地面,一杯水除了泼在温玉身上的,其他的就都落在地上,湿了一片。

    聂焱就看着她收拾,火气熊熊燃烧,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你没什么想说的?”聂焱问梁柔。

    梁柔摇摇头,她真不知道要说什么。温玉的存在,梁柔一直都知道,不过是自我逃避不去承认而已。而且今晚经历过生死,梁柔对情情爱爱好像失去了兴趣。

    满脑子都是元彰一身是血的模样,心有余悸。

    元彰到现在都还在抢救,梁柔自己就是医生,以元彰中枪的位置以及流血的流量来判断,元彰恐怕不那么容易抢救回来。

    不得不说,这一次温玉来的太快了,挑了个最让人心情沉重的时候来,梁柔轻轻摇头,“元彰还没消息呢。”

    提起元彰,就是聂焱也觉得沉重。

    这种时候说些谈情说爱的事情,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不是人。

    ==

    柯桓拉着温玉出来,也懒的解释许多,简单粗暴的说:“你想怎么跟聂焱在一起,我管不着。但是梁柔,你不许动!”

    温玉都玄幻了。

    柯桓跟温玉一家算是世交,温岐海很喜欢柯桓父亲写的武侠小说,柯家旗下的报纸,也是温岐海每天都必看的。原本老一辈柯桓的父亲写社论很有深度,到这几年柯桓接手,一些文章也写的非常具有时效性。

    温岐海还特意找过柯桓去家里,谈论政事,分析时弊。

    “你居然帮她不帮我?”温玉很难以接受,梁柔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离了婚带着孩子的女人,没背景没钱,要什么没什么。早在温玉调查清楚梁柔的身份之时,温玉就根本没把梁柔看在眼里。

    现在听柯桓居然帮梁柔不帮她,温玉的难以接受可想而知。

    在温玉看来,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吗?十个梁柔打成捆,都比不过她一个!

    温玉的高傲写在脸上,柯桓看见就烦,“你有什么值得我帮的?凭你的眼泪?真不嫌丢人!”在柯桓看,温玉这么跑来哭一场,完全就是博同情,耍心计。

    梁柔那才是真哭,在没人的时候,一个人孤独无助的哭。哪里会像温玉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哭,真丢人。

    这话其实柯桓是冤枉温玉了,她可真不是假哭啊。

    温玉从小就被放在玻璃罐子里护着长大,别说看到聂焱这样泛着血色的受伤手臂,就是割破一点点的伤口,对温玉来说都是极可怕的事。看到聂焱半躺在病床上,一脸的苍白,温玉是真的被吓哭了。再加上温玉上一次聂焱出车祸的时候,根本没有出现,所以这一次就更愧疚了些。

    只不过柯桓根本不信温玉,这么一个眼高于顶的女人,会哭?谁信?

    温玉简直不能更愤怒,对着柯桓大发脾气说:“我有什么丢人的?她不要脸扒着聂焱不放,都不嫌丢人!贱人!”

    在温玉看,梁柔完全就是痴心妄想,死赖着聂焱不放。

    柯桓没客气,挥手就准备抽温玉,他是听不得外人说梁柔一句不好的,这种维护,其实跟情爱的关系都不怎么大。柯桓深知梁柔的品行,现在要是叶枭在这里,估摸着也得抽温玉。

    幸好关墨拉住了柯桓的手,“消消气,当给我个面子。”有他这么个当‘哥’的在,怎么着也不能让温玉被人打了啊。

    柯桓这才收了手,转头到一边抽烟去了。

    温玉虽然没被打,可是柯桓能做出这动作,就已经惊呆了温玉。还敢动手?

    习惯使然,温玉理所应当的对着关墨说:“关墨哥!你看看他!帮着外人来欺负我!这事情,你一定要给我做主!”

    怎奈关墨并不是温玉那三个不论青红皂白都会帮着妹妹的哥。

    关墨其实很烦,元彰跟聂焱这么一次两次的被袭击,就跟乌云遮在头顶上一样,谁也料不准,什么时候会下雨。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是关墨最反感的,再者还有元家,这里面牵扯到的人,不止一个,甚至不止一个家族那么简单。

    关墨满脑门子的官司,现在还要为了温玉争风吃醋的事情伤脑筋,简直不能更郁闷。

    关墨多年在部队,就算平时嘻嘻哈哈看起来很无害,可是一旦严肃起来,那种军人的凌厉就凸显了出来,他板着脸训温玉,“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跑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要说柯桓对温玉动手,这事情温玉是震惊更多。现在关墨的态度,就让温玉满心满眼都是委屈了。上一次聂焱出事,她被劝住没有来,其后的时间里,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对她当时的举动表示心寒。温令茹也说温玉做的不对,当初聂焱出车祸,温岐海都特意关注了,偏偏温家的几个孩子全部当了旁观者,一个都没有多问聂焱一句。

    这次温玉吸取经验,赶在第一时间来了,怎么还是要被训。

    “你还是不是我哥!”温玉生气的质问。

    关墨揉头,他就是再好的脾气,遇上温玉这么不依不饶,心情也还是差。这种低气压的时刻,其实最忌讳的就是温玉这样纠结在鸡毛蒜皮的事情上,闹的不可开交的人。

    真是时运不济。

    关墨这么想着,平时温玉看着也挺聪明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一次次的犯错。这时候来,难道不该关心凶手,关心聂焱的伤还有元彰的情况吗?再看看温玉干了什么,闹腾的人心烦。

    关墨提起嗓子,“赶紧给我回家去!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赶紧走!”

    温玉第二次哭,她实在的想不通关墨这一次两次的是什么意思,上次她没来,说她错了。这次她来了,又说她错了。

    温玉哭着转头跑走。

    关墨盯着温玉的背影,一声叹息。

    温玉不过是过去的很多年被保护的太好,身边的人都顺着她,所以让温玉根本不懂得怎么迁就别人。

    柯桓烟还叼在嘴上,他也懒得看温玉,就站在走廊的窗口边抽烟,眼睛有些无神的望着黑洞洞的天空。关墨走到柯桓身边,没好气的说:“你又是怎么回事儿?”

    关墨是真头疼,他儿子出生之后就跟兄弟们聚的少了。没想到才多久没盯着,就能出这么大的乱子。柯桓对梁柔的那个眼神,别说聂焱看了要发火,就是关墨看了,也觉得不舒服。

    兄弟妻不可戏。

    柯桓眼中流露出的那种攫取的光,谁看了都会不舒服。

    柯桓其实已经沉浸了下来,他为了梁柔一次又一次的失控,其实自己也知道不对。可是他忍不住,尤其是在发生今晚这样的事情后,柯桓觉得自己更不可能放手了。他问关墨,“聂焱这边短时间内消停不了,梁柔她能全身而退吗?”

    柯桓现在担心的都不是聂焱最后能不能娶梁柔的问题,而是梁柔能不能安全的活下去。

    今晚聂焱是袭击目标,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一次给聂焱挡枪的人是元彰,那么下一次呢?柯桓心脏都像是有人在撕扯,他很清楚,以梁柔的心性,真要是再有一次这样的事情,她不会犹豫,一定会挡在聂焱的前面。

    虽然想起这样的事,柯桓会觉得很心痛,可是他却知道,如果真的意外出现,梁柔一定会那么做。

    柯桓嫉妒聂焱能得到梁柔全身心的爱,又替梁柔心疼,她那样的一个女人,让人恨不能捧在手心里珍惜,却被拉进了这样一场残酷的局里,说也不敢保证有人能全身而出。

    而且.......如果必然会有死伤,梁柔绝对首当其冲。

    正如温玉所说,梁柔要什么没什么,是最不受人忌惮的一个。

    来自聂焱对立面的威胁,还有温玉这个隐患。温玉现在不过是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才会显得有些颓势。但女人成长起来,从来都是迅速的,柯桓看多了豪门里女人的勾心斗角,温玉若能学来三分手段,梁柔都不会有好下场。

    要是梁柔在身边,柯桓真的很想摇着她的肩膀问问她,“你是不是真傻?不要命了是不是?”

    她太脆弱,让柯桓忍不住的想要守护。

    关墨气的没法子,劈头盖脸的骂,“梁柔是死是活,那都是老七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不是我说,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点太不地道了?”原本关墨还当着柯桓是一时情不自禁,听柯桓这话,怎么完全成了没遮没拦的。

    梁柔是聂焱的人,好坏都由聂焱去担心,关柯桓什么事?

    关墨说这话,柯桓早已经不纠结了。他心里矛盾期已经过去,柯桓也不反驳,就直接说:“老七若是护不住梁柔呢?”

    梁柔那么傻,哪里知道豪门争家产的残酷,聂焱若是真走到退无可避的时候,说不准会放弃梁柔,毕竟现在只要聂焱松口跟温玉订婚,聂子赫就彻底成了昨日黄花。

    近在咫尺的利益,聂焱会舍得?

    柯桓不敢拿人性去赌,这因为有如此多的担心,柯桓更加放不下梁柔。

    关墨忍无可忍,挥手就给了柯桓一拳。柯桓身体素质跟关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被一拳打倒在地,嘴角很快滲出了血。

    柯桓也不起来,就躺在地上,听关墨大骂说:“你他妈的最好安份些,要是让我知道你干出什么缺德事,咱们兄弟没得做。”

    “温玉跟梁柔,你会帮谁?”柯桓躺在地上幽幽地说。

    简单一句话,就把关墨堵的无话可说。

    能说什么呢?

    要是温玉对聂焱看不上眼,这事情当然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如今温玉显然是被逼出了真感情,也能是不服输在作祟。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温玉跟梁柔站在了对立面。以关家一族协作互助的家风,关墨自然要站在温玉这一边。

    柯桓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如此的担心。

    关墨沉吐出一口气,抬脚踢了下柯桓,声音里满是无力,“这事儿,最终还是得老七说了算。”

    感情的事,根本不是大家帮谁的问题,说到底,还是得聂焱自己做选择。

    ==

    梁柔打扫卫生起来,没完没了,拿着抹布一点点的擦病房里的柜子,其实这私立医院,一切都很干净。而且病房的奢华度也高出中心医院好几个度。

    根本不用梁柔自己动手,可是她就是想找些事情做,让大脑不去想那些复杂的问题。

    聂焱就盯着梁柔看她跟没头的苍蝇似得不停的干活。

    等梁柔从他床边路过的时候,就从后面用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搂过梁柔就拖到床上了。他的力气用的足,梁柔惯性的往后倒,她怕压到他受伤的手,马上回弹要坐起来。

    聂焱哪里肯,压着她的身体不让她离开。

    “想什么呢?”她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已经盯着她看了很久。

    梁柔对上聂焱的脸,五味杂陈在心里。

    她只是摇头,聂焱就问她,“害怕吗?”

    今晚这样的事情,聂焱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如果当时不是梁柔抓着他不让他下车,说不定在元彰到来之前,他就已经下车了,如果那样,恐怕现在他现在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

    死........

    多么令人恐惧的字眼。

    聂焱这么压着梁柔,她的头就不可避免的压在他受伤的手臂上,疼的额头冒冷汗,却觉得清醒。聂焱有些余恨的说:“差一点到死都娶不到你。”

    梁柔听不得这个死字,身体动了下,听他疼的抽气,就又不敢动了。

    “你别胡说。”梁柔先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整个人都消沉下去,人都是恍惚起来,低叹:“该怎么办啊.........”

    今晚的事,只有亲历者才能明白其中的惊险,也不过就是瞬间发生的事。根本无需多言,内心都已经被震慑到。

    死.......太容易了。

    也不过就是一颗子弹的距离。

    ==

    凌晨时分,医院里爆发出哭声。

    元彰没有抢救过来。

    听到消息的时候,梁柔整个人都是软的,难以置信。医生说子弹贯穿了元彰的内脏,虽然医院已经全力抢救,可是没有办法,无力回天。

    元宵就在元彰的手术室里,她一直就在哥哥的身边,给元彰输血,眼睁睁的看着元彰的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

    元宵的哭声响彻长空。

    梁辛再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柯桓、关墨,还有后面来的徐泽池全傻了。徐泽池完全不肯相信这样的事实,“你们唬我呢吧?元彰会死?”

    他们兄弟心里,元彰就像是一只不死鸟,从当初被母亲带着离开元家开始,元彰这些年摸爬滚打,几乎是刀口舔血的走到了如今的位置。初初听说元彰受伤,每个人的想法都跟柯桓一样,要是别人受伤还值得担心,元彰却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一个。

    福大命大这话用在元彰身上,谁都赞同。

    但谁能想到,就是元彰那样看起来几乎是坚不可摧的人,却死于一场........意外。

    聂焱挣扎着站起来,跟关墨、柯桓、徐泽池一起去看了元彰的遗体,最后一面。为了施救,元彰的前胸到肚皮,被划开了长长的刀口,虽然现在已经缝合,可是依然触目惊心。

    聂焱进了空无一人的手术室,看到元彰躺在手术台上,他上半身"chi luo",最醒目的就是胸前的刀口。

    元彰人有些胖,皮肤也白,在手术室的灯光下,整个人都是青白色的。

    聂焱‘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元彰是为了救他。

    徐泽池是看到了元彰的遗体才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关墨一脸的僵硬,而柯桓,全身都在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明明就在前些天还生龙活虎喊打喊杀,可是现在,他就静静地躺在了那里,无声无息。

    关墨伸手拍拍已经跪下去的聂焱的肩膀,他怕聂焱会崩溃。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元彰.......就这么走了。

    聂焱咬着牙,眼睛里已经血红一片,他往前挪了几步,到了元彰身边,伸手去抓元彰的手。元彰的手肉厚却并不大,看起来有些胖嘟嘟的。

    小时候聂焱喜欢玩拳击,还为此笑话过元彰,说元彰长了个肉包子手,根本不用带拳击手套。

    很多记忆在瞬间侵袭,小时候白胖的元彰在聂焱眼前浮现,那时候的元彰不仅人长得白胖,脾气也很好,成天往聂焱家跑,就等着齐奶奶给他做好吃的。

    元家乱七八糟,元彰不喜欢在自己家呆着,小时候跟聂焱一张床上睡过的日子多的是。

    聂焱将脸贴在元彰的手上,冰冷的手,早已经没有了温度。

    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元彰报仇。所以元彰的责任,往后就是他的责任,至于元家.......元彰曾经想要做到的一切,他都要去做。

    身上背着一条命,压的聂焱喘不过气来。

    ==

    梁柔跟桑乔在一起,梁柔目光呆滞,人反应迟钝。

    元宵已经哭的昏过去,没人能比元宵更悲痛,她跟元彰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元彰很大程度上就是元宵的一切。现在哥哥没有了,元宵彻底垮了。

    梁辛寸步不离的守着元宵,桑乔拉着梁柔出来。

    今晚来医院后,桑乔已经跟梁辛聊了许多,梁辛从一开始跟着邢封的时候,就有很多话要跟桑乔说,现在好容易见到桑乔了,就竹筒倒豆子,前前后后全部都给说了。

    桑乔对案情了解的更多一些,现在看梁柔接受不了的样子,就劝梁柔说:“你也别太伤心,这事情跟聂焱关系不大。”

    桑乔有自己的判断。她查元彰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元彰所做的事情,身后的势力都很清楚,当初没有抓捕元彰,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但是元彰绝不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公民就是了。

    桑乔没有聂焱那种天然的对元彰的情况,当然就有了完全不同的判断。“今晚的事情,我觉得对方就是冲着元彰来的,要不然为什么好死不死,偏偏他来了人家才开枪。”

    梁柔微微抬头望着桑乔。

    桑乔面对梁柔的这双眼睛,心里叹了口气,今晚元彰的死必定成了梁柔身上的枷锁,梁柔不是个能轻松看待生死的人。

    所以话就更要说明白,桑乔直言不讳,甚至都不顾及所谓的警方机密,“元彰下了狠手,陷害了元毅,由此把整个元家都拖了出来,他毁了多少人的财路,人家能放过他才怪!”

    桑乔对聂子赫跟聂焱的纷争知道的不多,可是对元彰这一块地事情却是了若指掌的。

    元彰今年发力,以元毅做突破口,几乎是把元家人整个连根拔起暴露在阳光下。听梁辛跟她说的那些内部的消息,梁辛带着警方能抓住元毅,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元彰做的局。

    要桑乔说,这就是黑吃黑!

    元彰出卖了元家的其他人,现在中央的调查组要来,元家的人就算是为了自保,也得第一个把元彰给灭了口。

    所以今晚的事,桑乔一口断定是冲着元彰来的。

    一人一个说法,梁柔根本分不清谁说的是对的。但是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元彰死了。

    聂焱是被关墨跟徐泽池从元彰所在的手术室里架出来的。

    柯桓见梁柔,也有些一言难尽,“你多劝劝他。”

    这事情谁遇上都不会好过。

    梁柔点点头,虽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聂焱,可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总要振作起来。

    关墨跟徐泽池放下聂焱,也没多说什么就出去了。元彰离世,不是小时候,他们要商量清楚这事情下一步要怎么办,接下来的局势,谁也判断不出。

    梁柔走进病房的时候,就看到聂焱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他的手臂包扎的地方已经被血色染红。

    没多说什么,梁柔去找了医院拿了纱布等等来给聂焱重新包扎。

    聂焱的手臂是被子弹穿透而过,虽然没有伤到骨头,可是却结结实实被打出了一个豁口。加上弹片分散,他的伤口看上去非常的血腥狰狞。

    梁柔让聂焱坐在床上,她站在一边给他重新包扎。

    聂焱一声不吭,梁柔也没说话。空气好似都凝固,一切像是慢动作。

    包扎完,梁柔忍不住抱住聂焱的脖子,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的话。此时此刻说什么都好像无济于事。

    想了想,梁柔轻声说:“聂焱,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元彰死了,凭聂焱的性格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他想做什么,梁柔想不出。可是这个仇一定要报,否则,聂焱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真的快乐。

    聂焱就这么坐到了天明,而梁柔就在床边抱着他的头,站到了天亮。

    这是无眠的夜,亦是离别的夜。

    ==

    元彰的死讯在天亮后被公布出去。

    随后就是元彰的追悼会,以及身后事。

    元彰现如今早已经不是无人问津的小人物,手底下产业、兄弟、势力,不在少数。他死了,所遗留下来的东西还有人脉,就都成了群龙无首。

    徐泽池跟关墨商量着妥善处理元彰手下的这些资产,却没想到,元彰手下的兄弟们,根本不认关墨跟徐泽池。

    在这些人眼里,关墨跟徐泽池是正派人物,跟他们这些走黑道的根本道不同不相为谋。

    元彰身边的人只认元宵。

    元彰死了,没有儿女,那么理应的,他所有的事情都该有元彰生前最看重的人来继承。

    这个人,当然就是元宵。

    关墨跟徐泽池无奈,就只能让这些人去见元宵。元彰手下的人蠢蠢欲动,每一个都气势汹汹打算要为元彰报仇且也都想谋求元彰生前的位置,这要是解决不当,很容易引发一场血战。

    现如今只能靠着元宵把局势把控住。

    关墨站在元宵身边,温声跟哭了一夜看起来脆弱到了极限的元宵说:“现在其余的事情都先放放,总要让你哥哥入土为安才好。”

    元宵点点头。

    然而元宵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都出去吧,我跟他们说。”

    关墨有些不放心,怕元宵这么个从来被元彰保护的很好的女孩子,根本应付不了元彰身边的那些人。不过考虑到元宵身边还有个梁辛在,也就放下一点心来,总归是不会乱来的。

    谁知道关墨跟徐泽池出去后,元宵也对梁辛说:“你也出去吧。”

    梁辛守了元宵一夜,亲眼看到元宵的伤心欲绝,他怎么可能放心。

    元宵却很坚持,脸上的表情很坚毅,甚至没有跟梁辛说软话,她就是冷着脸,眼睛也不看梁辛,冷淡的说:“出去。”

    短短一夜,梁辛觉得元宵变了很多。

    从前那个会为了讨好他,去给全警局每个人送蛋糕的女孩子,好似一夜间不复存在了一样。

    梁辛出去后,呼呼啦啦进来了八个穿着黑衣的男人。

    这是从前元彰身边最亲密的人,见到坐在病床上玻璃娃娃样的元宵,扑通通,一个个的就都跪了下来,甚至隐隐的有了哭声。

    男人哭起来的声音跟女人很不同,那种低沉的,嗡嗡的哭声在元宵耳边响起。

    这哭声却没有勾起元宵的眼泪,她目光冷幽,一只手紧紧的攥住车尾的护栏,“我要报仇!”

    元宵一字一顿的说。

    她的哥哥死了,不明不白,这怎么可以。

    经过一夜,元宵已经从失去哥哥的痛苦中抽离,现在她满心满眼都是恨。

    为了哥哥,她不惜让所有人陪葬!

    元彰身边最亲信的人叫苍狼,道上的名字,皆是外号。苍狼眼睛盯在元宵身上,“老大不会白死,往后兄弟们就听小姐调令,你说杀,我们绝不会打个磕绊!”

    其实元彰死了,手下的人很容易起内斗。正当老大这种事,在哪里都会发生。原本大家还想着看元宵支持谁,就让谁当新的老大,没想到苍狼开口这么一句,板上钉钉的把元宵奉为新的老大。

    其他几个人都目光疑惑的望向苍狼。

    只听苍狼说:“老大生前留过话,要是他有个什么万一,我们就一切听小姐的意思。现在老大蒙冤离世,难道我们不该团结一致给老大报仇?现在谁要说句其他的话,我苍狼第一个不答应!”

    苍狼在这些人中的地位是最高的一个,也是元彰手下最得信任的一个。

    他既然说了这话,其他人都无力反驳。

    再者,既然是元彰生前留过话的,他们就更不该多说什么。元彰打打杀杀这么多年,自己对自己的处境也该是很了解的,他曾经说过这个话,也算是正常。

    只是,到底还是有人不愿意听从元宵一个小姑娘的,开口问道:“可是小姐身边那个条子怎么办?怎么难道要迎一个条子姑爷?”

    选了这条路,元宵势必不能跟梁辛瓜葛太深。

    梁辛.........

    元宵坐在病床上,这个选择题放在她面前,无疑是艰难的。一夜间,她已经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哥哥,难道还要同时失去梁辛?

    本心里元宵当然舍不得。

    可是哥哥的死........

    元宵没办法跨过这道坎,为了给哥哥报仇,她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是梁辛也不成。

    眼中闪过决绝的光,元宵说:“你们把人手都派出去,势必要查出谁是杀我哥的凶手,至于其他的人,也一个都不能放过。”

    苍狼一下子就明白了,当时元彰出事的时候,之前挡聂焱路的那些人都被元彰的人控制着。

    现在警方要人,要是元宵心向梁辛,就该把人交给警方,可是元宵并没有这么做。她的态度已经表明,往后,元宵不会再跟警方有牵扯。

    “是!”苍狼站起来,“他们都该给老大陪葬。”

    昨晚出事现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会被放过。

    ==

    这边邢封找上梁辛,“有什么内部消息没有?”

    邢封也是习惯了,有梁辛这么个时时有内部消息传来的人在,他连查都懒得查。

    梁辛摇摇头。

    对元彰的死,梁辛比谁都复杂。

    元彰不仅是元宵的哥哥,还是梁辛原本长久以为的犯罪嫌疑人,后来还是梁辛最重要的消息来源。在梁辛长久的意识里,元彰就是个大魔王,谁都知道他是罪人,却又拿他没办法。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梁辛看来攻克不了的山头,却死了。

    凶手至今毫无头绪。

    梁辛摇摇头。

    邢封没有多考虑梁辛的情绪,张嘴就说:“那你要多盯着元宵,现在她就是最重要的线索来源。你跟元宵关系不一般,这层关系,你一定要把握好。”

    最快小说阅读 M.bQg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