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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醉卧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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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卧舫的顶层便是舫主的居室,不同于楼下不时传来的琴瑟和鸣,顶层鲜有人气,冷清得不似住过人的样子。

    然而此时此刻,居室里面有着两位女子,其中一位染脂抹粉,没有花容月貌,横着身子五大三粗,正是醉卧舫上的老鸨。

    不同于敬畏的老鸨站在那儿汇报,另一女孩安静地坐在桌边一言不发。

    小女孩面容精致得犹如人偶,五官俱是神仙雕刻,巧夺天工。如果她不是那么沉默寡言,就连一点情绪也看不出,必然少不得成为倾国倾城的人物。

    “舫主,据青衣红衣送上来的情报看,这次登船的两个生面孔,其中白衣男子有着明显的扬州口音,气息内敛,虽然没有金丹修为,但是估计也差不了多少时候。另一黑衣男子,打扮神秘,嗓音也显然是刻意为之,显然到江夏城是另有图谋。”

    小女孩修长的睫毛一翘,盯着老鸨问道:“有带什么法宝吗?”

    不仅面容不带表情,就连声音也听不出一丝起伏,若不是老鸨熟知舫主历来如此,初次听到女孩讲话的人都会认为女孩并非是人类而是一个无情木偶吧?

    “紫衣刚才探过了,他们二人身上并没有明显的法宝气息,只不过……。”

    “恩?只不过什么?”小女孩冰冷问道。

    “只不过她好像从那白衣男子身上感到了前宗主的味道。”

    “什么。”小女孩拍桌而起,虽然身子才刚有桌子高,但气势十足,吓得老鸨两脚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有她的气息?!”

    “是……是的,紫衣是这么说的,但是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现在下去,把紫衣立即叫上来。再安排诗情和画意去将他们二人带到天字一号去。”小女孩语速加急地说道。

    “好,我现在就下去安排。”老鸨站起身来,从始自终也不敢抬起脑袋,倒退准备出去。

    “等等。”小女孩阻止道:“这样未免太过明显了。这样吧,你让袅袅等会登台弹琴,再让她选中他们二人,引到天字一号去。”

    “遵命。”

    ——————————————————————

    “二位公子,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小女子花名紫衣,还望二位公子多多怜惜。”说话的女子一袭紫衣,俏丽于甲板上,正好站在首先登船的刘洛伸手可及的地方。

    刘洛站在甲板上,张望四周看了一圈,才转过头来问道:“这座楼船真是不小,不过我们兄弟二人还想尽早赶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船才会出发?”

    紫衣笑容可掬道:“半个时辰后便准时出发,二位公子不如先随我入座,品一品我们醉卧舫的美酒佳肴,赏一赏醉卧楼中的佳人美景。”

    黄月英不满紫衣总是盯着刘洛言笑,从他身后站出来开头道:“嘴皮子倒是挺能说,既然说了这么多,还不赶紧带我们过去?”

    紫衣不以为意,躬身施了一礼,站在刘洛左手旁一圈距离处,缓步向前的领路讲解。

    “哼,勾栏女子好不要脸。”黄月英瞧着她走路歪歪扭扭一样,好像总要躺到小师兄身上,心中不爽,跨前一步将他们两分开,主动的捍卫刘洛左方领土。

    “恩?”刘洛没注意到这些,他的注意力早就被推开门后的醉卧舫给完全吸引住了。

    楼船内部空间极大,上下分为三层。大厅中间是一高台,恰到好处的高到二楼的位置,可供二楼左右横穿而走,不过大多时候都被一道红色围栏给挡住,因此上下楼层主要依靠入门之后左右边的盘旋走梯。

    一层摆了数十长桌子,桌子的放置也有讲究,靠近高台的座无虚席,视野开阔的位置也坐满了拿着各色护身器具的人,唯有安排在角落的、不受烛光笼罩的阴暗角落和楼梯下方,才偶尔有人落座。

    二层的雕栏窗户大多都向内打开,里面有吟诗作对的风流才子,有喜好音乐的琴瑟和鸣,也有酒场之中的喧嚣,各色声响混入楼中的中厅内,与一层的肆无忌惮相互融合,组成了一道粉色场景。

    三层无一例外的都关着房门,然而这并不能拦住灵识通达,修为不俗的刘洛。

    侧耳倾听之中,里面偶尔能够传出各色风月欢叫,以及男人在这等场所里必然会有的或是醉酒豪迈或是遭受诱惑的靡靡之音。

    “好一个风月场所。”刘洛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难免有些耳红心跳,就算一层没有太多女性,可是偶尔坐在那些粗野男人身旁的风尘女子和端着酒水佳肴的侍女,无一例外都是衣着简单却充满诱惑力,裸露在外的大片肌肤直击男孩的内心。

    黄月英大力揪了揪刘洛的衣服,见他仍旧瞪大眼睛沉迷这片乌烟瘴气的地方,狠下心肠,从袖口中伸出玉指在他背后腰上死命掐了一下。

    “哎。”刘洛叫唤一声,转身看向黄月英问道:“你这是干嘛呢?”

    “小弟,莫要忘了我们盘缠不够,误了正事。”

    紫衣听言,掩嘴笑道:“二位公子不用这么担心,我们醉卧舫不是那些陋俗的风尘青楼,既然二位公子交够了钱财,这地字号的吃喝便都是分文不收的。”

    刘洛好奇道:“这个一层就是地字号吧?那二层和三层都是天字号?”

    不可否认,这件花船之上的每一个女子都进过了训练,一言一行满是媚术,无时不刻地勾引男人魂魄,所以紫衣女子勾人地眨了眨眼道:“这位公子可是错了呢,此地仅有地字号,天字号不在这儿,若要登上天字号,却要从船后面的地方才能登上。那儿才是雅间,也是奴家的姐妹们休憩的地儿。”

    “原来如此,你们的舫主果然厉害,层层安排滴水不漏。”刘洛一路走来,看到这种商业规模的精心安排,颇为佩服。

    “二位公子请随紫衣过来落座。”

    紫衣走在前面,绕过一桌坐在四个粗野大汉的桌子,来到一桌离着高台不远不近的四方小桌边上,引着他们二人坐下。

    谁曾想到,那四位汉子之中的其中一个浓眉男子,突然伸出一只猪爪,向着微微弓下身子的紫衣臀部落去。

    刘洛眼尖,端起桌上杯子直接朝着他的爪子扔去。

    紫衣看到杯子飞来,惊恐地跌坐一旁,恰好躲过背后的揩油手掌。

    杯子砸在浓眉男子的手上,力道之大甚至能够听到手腕骨头和杯子一同碎裂的声响。

    “好小子,你找死?”剩余三个男子一起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刘洛安稳地落座,连眼皮也懒得抬起来看这些杂碎一眼。

    “你们这些龟儿子,来这地方闹事?不想活命了?”坐在距离高台最近的一桌,一个头发短平,仅穿一件破烂白衫的男子猛地站起身来喝道。

    “是啊,你们这几个北面蛮子,是不是都不想混了?”随着这名男子站起来的,还有左右两桌的明显是喽啰的人物。一时之间,杂乱的叫骂声此起彼伏地传了过来。

    “北面的蛮子也敢来醉卧舫闹事?难道不知道本大爷‘江阎罗’的名号?”江阎罗虎虎生风地走了过来,前胸完**露在外,一团黑浓胸毛的下面斜别着两把杀鱼短刺。

    “老大,是这条江域的船把头。”这三个人没有再看自己受伤的同伴一眼,全都转过身子看向江阎罗,其中一个人站在他们领头人身旁说明道。

    紫衣趁着机会,赶紧站起身子坐到刘洛身旁,不断上下起伏她的丰满,后怕地拍着自己胸部。

    不过没有如她所愿,刘洛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阎罗和其他三人,心中想到:“他们几人身上,最高也就有些真气,连炼精化气都还及不上,难怪许多修士仅有筑基修为就在世间走动,原来山下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大多数人还都是仅通些武艺的寻常人家。”

    “江把头,我的兄弟被我身后的小子打断了手,于情于理,也要让这小子还我兄弟一个手腕才是。”三个人中的带头说道。

    江阎罗上下扫了他一眼,喝道:“本大爷怎么做事,还要你个北面的蛮子来教?要不是看在醉卧舫的面子上,就冲你这跟本大爷说话的语气,本大爷定要包你个馄饨扔到江里去。”

    “你!”这三个人也是粗野的血性之人,屡次被这地痞嘲讽,血气也一下涌了上来,一齐摸向自己的腰胯。

    “怎么着,你们还想动刀子不成?”江阎罗抬着脖子嚣张说道,背后的喽啰呼啦的一下全部包了上来。

    “小师兄,我怎觉得他们好生奇怪,明明动手的是我们,可是他们却吵了起来。”黄月英脑中念子一转,亲昵地凑到刘洛耳畔说道。

    果然如黄月英所料,紫衣看到她的行为,皱了皱眉,停止了无用的媚术,反而坐的离刘洛远了一些。

    刘洛不知黄月英的小心思,听着他凑近说的话,心中也是好笑,回道:“我原以为,行走江湖的人大多都跟这艘醉卧舫的舫主一样聪明,看来是我大错特错了。”

    这话一出,可是完全打了前面几人的脸,他们顿时一同转头看向刘洛,眼中的怒火更甚之前。

    “啥玩意?你说本大爷脑子不好使?”江阎罗掠过面前的三人,直接走到刘洛的桌上,看着他仍旧坐在位置上镇定自若,也完全不顾旁边还有醉卧舫中的女子,直接拔出自己腰间的断刺刺向刘洛的桌子,边吼道:“本大爷就让你瞧瞧,啥叫江阎罗。”

    “谁敢在我醉卧舫中放肆?”一声女音由远及近地叫道。待到这个肆字喊完,人已站在刘洛桌边,一根木箸压在断刺下面,并没让江阎罗破坏这张桌子。

    有了对比才知美丽,本来只是有些姿色的紫衣与旁边的浓妆艳抹老鸨相比,容颜立即上了个层次。

    可是江阎罗见到了这个丑妇老鸨,就跟见了猫的耗子一样,声势一泻千里,缩着脑袋的步步后退,抱拳说道:“原来是张姑娘,咱们就是来讲讲理的,如果有冒昧的地方,还请多多原谅。”

    “哼,原来是江把头。江把头在咱这船上动刀子,是不是有些不知趣了?”老鸨得理不饶人,撩过裙子,大刀阔斧地坐在紫衣边上,立起一只腿在椅子上说道。

    “哪能呢,张姑娘难道还不知道,咱老江是什么人嘛,真是的,合作这么多年了,别那么见外啊。我先回去坐着了,就由张姑娘你来帮着他们说说道理吧。”

    江阎罗拉着一群喽啰,一下就整齐地重新回到自己位置上,头也不转地正襟危坐看着面前的空无一人高台。

    “这个老鸨不简单。”刘洛不止指她的威严声势,更指她的修为和速度。虽然她仅有炼精化气的程度,但是仅凭借刚才那如风速度,就知道她的武技十分厉害。

    “说说吧,都发生了什么事?”张老鸨转过身子,看着捂着手腕受伤的一行四人,以及稳如泰山的刘洛和黄月英二人。

    “张妈妈,刚才那个男子想要摸我,还好这位公子出手将我救下,这全是那人罪有应得的。”紫衣指认道。

    “哼哼,敢动我们醉卧舫的姑娘,你们四个是不是胆儿也太肥了些?”张老鸨对着他们四人说道。

    “张姑娘,这却不能赖我兄弟,我兄弟只是恰好背后痒痒,伸手过去抓一抓而已。”带头的人一边说道,一边掏出不少钱财,推到张老鸨面前:“还望张姑娘海涵,莫要怪我兄弟。”

    张老鸨朝着桌上的钱,呵呵一声冷笑,对着带头的人道:“你倒知趣,可惜若凡事都能用这俗物打发,那我醉卧舫还能开得下去吗?只不过今日谅你们初犯,就带你兄弟把那只断手给本姑娘砍了,老老实实地呆在人字号别吭声,本姑娘这次就饶过你们性命。”

    “张姑娘,这不合适吧,我兄弟几人……。”带头的还要说话,却听张老鸨拉直了脸大喝一声:

    “滚!”

    门外突然跑出四位黑衣夜行装打扮的女子,飞快地跳到这四人身后,一人一劈地打晕他们,没有留下任何话语,身轻如燕地夹着这四个男人又跳出屋外。

    左右不过片刻,可大厅之中的所有人都没一丝吭声,静悄悄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位公子,出手相救了我舫内女子,张氏在此谢过了。”老鸨转回身子对刘洛说道。

    “没事的,张姑娘仗义出手,是非分明,才是吾辈典范。”

    “呵呵,公子真会说话,让奴家很受用呢,不知公子是否愿意移步,来我天字号观江美景,免受这儿的浊气?”

    刘洛看到她丑比无盐,却惺惺作态地学小女子的捂嘴偷笑打扮,脸上胭脂更是止不住下掉,推辞道:“多谢张姑娘美意,我兄弟二人就这点盘缠,若是不交钱财而往天字号,我二人也不好承了这份情,所以还是就在此歇息等至渡江靠岸便可。”

    张老鸨眼珠一转,笑颜道:“公子真是个妙人儿,这样吧,我留紫衣下来伺候二位公子如何?”

    “不用了,我们想要安静些,拿些酒水过来就好。”黄月英突然开头说道。

    张老鸨顿了一下,丝毫不怪罪地笑道:“那行,那我就安排些佳肴和美酒,若是还有需要,可随便召个姑娘来唤我就行。”

    “有劳张姑娘了。”刘洛抱拳谢道,看着她们二人施施然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