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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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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远山青峰云海已瞧之不见,方圆千里的峨眉洞天仿若化为了一头远古灵兽,匍匐于天地之间。

    唯有大峨峰上火光通天,魔门万人影影绰绰,众多飞羽坐骑昂首盘旋,正前方却立有一青衫女子,满头青丝如瀑垂下,闪烁着淡淡光晕,其清丽容颜在炎火术的照耀下更是风华绝代,赫然便是峨眉三神剑之梦寒大师。

    此时她粉面含威,冲天杀意萦绕周身,大声喝道:“大胆魔门宵小,屡次侵犯,真当我们峨眉派是好欺负的么?若是还不悔改,峨眉山万里云海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妖后李夜姗端坐于玉辇之上,手扶金栏,脸色惨白,冷笑道:“区区峨眉派,道不道,佛不佛,也不过是两面之辈。”

    峨眉山既是玄门洞天,又是佛派名山,七十二峰中道观寺庙林立,乃是道佛两派共同的圣地,素来为世间所敬仰。但当今天下道佛之间关系微妙,表面同为正道,暗中却是争斗不休,是以峨眉山不为儒释道三教所喜,渐渐声名不显。

    但当年天医妙应真人号召道佛摒除偏见,两教融合,峨眉山却是唯一响应之处,所以今日峨眉派上才会出现宁枫所见到的道姑、比丘尼同修一处的奇象。

    梦竹大师听其辱及师门,心头大怒,但她脾气虽烈,却也知魔门妖后虽已受伤,但其麾下妖兵魔将数不胜数,光是晋入地之道的高手便有数人,峨眉派又是死伤众多,今日绝难将魔教尽数铲除。

    “哼!你魔门当年违背约定,四处兴风作浪,被正道杀的一个个藏头隐尾,龟缩不敢出来,现今又敢夸下如此海口,等各大洞天知晓尔等今日的恶行,你们这些妖人便如阴鬼曝于烈日之下,无所遁形了!”

    她口中所言直中魔门痛处,一个个皆是须发尽张,双目尽赤,但却畏其气势不敢出手。

    李夜姗冷笑,止住伤势,说道:“哼!口舌之利,你峨眉执意相信这小子乃是妙应仙之徒,等得明日传遍天下,不用我神门出手,上山的修灵之人便可将峨眉山踏平……我们走!”

    说罢素手一挥,玉辇缓缓升空,倏地消失不见。

    天虎尊者化作一头双翅黄虎,回望一眼,冲天跃起,剩余妖人纷纷御风飞行,长蛇的迤逦天际。

    梦寒见魔教众人尽数离去,也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收剑入鞘,回头望时,却见众弟子萎靡于地,清泪纵横,她心中咯噔,立时飞了过去。

    只见梦慧大师含笑闭目,神情说不出的宁静安详,但却周身寂静如夜间峰峦,空荡若幽深山谷,分明是已然坐化。

    她平日里虽对掌门师姐处处不服,怨恨其为峨眉派招来两次大难,但梦慧大师当年临危受命,无论见识、修为全派上下皆无出其右者,梦竹内心对其敬仰之极,只是从未对人言说。

    众人见平日里冷如冰霜,暴如烈火的梦寒师叔如此悲伤情切,无不动容,一时间大峨峰上下弥漫此起彼伏的低声啜泣。

    如此过了片刻,梦寒侧目瞧见宁枫在一旁面现哀伤,心头大怒,便道:“你身为妙应仙之徒,却只会一些皮毛术法,还敢招摇过市,此番更是累得掌门师姐为你而死。不如就让我毙你于掌下,也免得你再被魔教捉去。”

    说罢梦寒一双玉手横练为掌,寒气缭绕,冰魄逼人,便闪电般的向宁枫击去。

    “师妹,住手!”

    “师叔,不要!”

    梦竹心知自己这师妹嫉恶如仇,言出必践,这一掌推出,宁枫哪里还有命去?她急忙跃出,手中施展三十六式云丝手中的“作茧自缚”,碧木灵力如春草般见风生长,化作一圈无形气网,将师妹的杀招尽数挡下。

    宫雨儿拦在宁枫面前,急道:“三师叔,宁哥哥他心里已是愧疚之极,您就饶过他吧!”

    梦寒闻言更怒,说道:“好你个雨儿,掌门师姐平日里最疼你,她这刚一去世,你就为外人讲话,就不怕她心寒么?”她虽言辞更厉,但周身涌动的灵力却已停息下来。

    宫雨儿想到师父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顿时心中悲痛难过,矛盾之极,清泪如断线珍珠般簌簌落下,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梦竹叹道:“罢了,师妹。掌门师姐她吩咐过,要保住妙应仙之徒。况且此事也不是他的本意,我们先将师姐金身置于大殿之中,让她早归极乐吧!至于宁枫,便让其留在山上,谅魔门也不敢再来生事!”

    梦寒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宁枫怔怔地站在原地,双眼模糊,心中迷惘、愤怒、恐惧、不甘、懊悔、愧疚,众多情绪涌上心头,便如滔滔洪水肆虐,将他内心冲击得奔溃飞散,花叶凋零。

    他幼时之事已全然忘却,自有记忆第一刻,便是父母惨死,族人灭绝,后来随师父云游天下,虽餐风饮露,生活辛苦,但回忆起来却是数不尽的安宁惬意。

    不想便在数月前,师父也离自己而去。后寻得梦慧大师,虽相见不过数日,但她淡泊、宁静的胸怀与师父如出一辙,在他内心深处,早已将其当作故亲。

    可是,就这唯一的亲人,也在数分钟前安然坐化,一缕芳魂归天际!

    “难道,我真的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么?注定将孤苦一人,无依无靠?”

    宁枫刹那间只觉心灰意冷,满腹悲愤苦闷无处发泄,直如一团熊熊烈火在胸腔中任意肆虐,将之前所有的幻想、希冀灼烧成虚无。

    他狠下心,甩开宫雨儿的温软纤手,冷冷道:“两位大师,我宁枫虽修为低微,但也不是躲在别人羽翼之下的懦夫。至于今日梦慧大师之仇,我一定会向魔门寻回。”

    宫雨儿见其面容狠厉,眉宇之间竟是凝出淡淡黑色阴气,大吃一惊,怔怔道:“宁哥哥,你……”

    梦寒却是冷笑一声,道:“大言不惭!便凭你一个小儿,无依无靠,如何能与整个魔门抗衡?能保住你的小命便不错了!”

    梦竹也是眉头微皱,劝道:“宁施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身为妙应仙的徒儿,便如小儿怀宝行于集市,定会惹来小人觊觎,莫说是魔门,便是……道佛两派怕是也有不少人会对你不轨。”

    灵瞳大师姐也温言劝道:“宁公子,两位师叔所言不错,你还是等风头过去再离开不迟。”

    其余峨眉弟子诸如灵香、灵曼等人虽有意讥讽,但见其面目阴狠,戾气满身,竟觉心头一震,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咽了下去。

    宁枫惨然一笑,他听得众人好意相留,内心已然冷静下来,但他生性桀骜胆大,越是看起来不可为之事他越不甘放弃,此时旧恨添新仇,他又怎能躲于峨眉山上,苟活下去。

    “诸位的好意,宁枫心领了。”他余光看到宫雨儿伤心模样,心中登时一软,差点便要应承,但转而想到:“我此时境遇,朝不保夕,雨儿妹子与我一起必定会受到牵连。”

    宁枫眼见梦竹、灵瞳师姐摇头叹息,梦寒等人冷眼相对,心中再无留恋,不顾身后种种异样目光,飞身下山。

    待奔过半个时辰,宁枫方才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望去,大峨峰与金殿犹在夜空之中发出淡淡金光,庄严而神圣,凛然不可侵犯。之前那满山的遍地横尸,刀光剑影已是渐渐模糊,似乎是发生在前世,遥远在天际。

    宁枫脑中又闪过那张倩丽的面庞,飘拂的裙摆、摇曳的青丝,心头一阵剧痛,双目一热,眼前景象瞬间尽皆模糊如雾隔。

    突然四周弥漫的冰冷云雾扑面涌入鼻腔,打断了他的万千思绪,胸膺有如窒息,剧烈咳嗽起来。

    费力运灵压制伤势,宁枫摇了摇头,欲将种种杂念甩出神识之外,转而听得两侧云海翻腾,冷风呼啸,山下丛林之中夜鸟啼鸣,又见空中明月高悬,星辰闪烁,深邃而神秘。

    宁枫心中悲愤难以遏制,忍不住发声长啸,音震十里,但在这仙山洞天之中也不过是激起几声鸟叫虫鸣,他不由苦笑:“原来天地也将我抛弃了么?”

    胡思乱想了片刻,又听万佛顶方向传来一道清越猿啼,宁枫内心一震,升起一股暖意,暗喜:“对了,我那日不辞而别,实在是对猿兄不住。我虚度十几年,唯有与猿兄性情相投,真如知己,今日我下得山去,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他想罢再不迟疑,御风直上,不知飞了多久,天空已经泛出白色。他来到当日从山崖跌落之地,不禁抬头望去,却见万佛顶之上郁郁葱葱,七彩奇花,绛珠仙草,遍布峰顶,又有诸多红果碧叶折射朝阳,远处望去,简直如龙宫仙境一般。

    宁枫讶异道:“我明明记得那日万佛顶上降下不世惊雷,已将一切碧木鲜花击成齑粉,何以不过十数日,又现如此葱茏之象?”

    他百思不得其解,又想到万佛顶上种种奇景,幡然悟道:“我知道了!”

    原来万佛顶乃是聚天地灵力之处,春风、夏雨、秋霜、冬雷,这些人间寻常天气在这里却是交错出现,五行之力恶在此融合相生,虽具毁天灭地之威,但同时也饱含了无尽生机,惊雷一过,那些藏于泥土中的花草种子转瞬间便发芽抽穗,生长速度超过别处数十倍。

    宁枫惊喜、震骇,一念之间,心中陡地变为澄澈通明,沉浸其中,仿若是进入了一个不曾想象的奇境仙府,其中诸多妙法至理仿佛是触手可及,但却又如处幻想之中,求之不得。

    他神游天外,气合八方,只觉体内诸多药力、魂力、灵力交相融汇,在奇经八脉之中竞走奔腾,断裂的经络、损毁的丹田被这些奇力温养,竟是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如此端坐了数个时辰,宁枫呼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来,昨夜心头的诸多恶念、仇恨尽皆消散,神识中从未这般清透淡然,他面带微笑,心中一动,便已没入密林之中。

    树梢上的一只正在觅食的青羽雉被其带起的微风所扰,抬起圆圆的头颅四下查探,碧目之中满是疑惑,随后又径自向树木之上的练实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