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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梅园惊梦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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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梅园惯来热闹,但今日的梅园显然不同寻常。

    大门石狮子两侧把守着军装的士兵,过往的路人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被这些乱世中可随意抓捕打杀的军人惦记上。

    梅园主院子内构搭起一个巨型戏剧台。台前台后一帘之隔。

    后台里面,班长正在细细叮嘱着待会上台表演的人注意事项或给大伙儿布置最后的舞台走位情况。“保持你们平日的发挥,我相信你们。”

    “是。”整齐响亮的应答声,男孩们一个个眸子闪动兴奋的神色。

    其中一个人男孩偷偷扯开后台的帘布,将目光投向那名观众席中唯二的看客。

    此时梅园内外都有重兵把守,院子里面站满了黑衣军装的士兵,外界赫赫大名的江北九省督军就坐在他们院子第一排的位置,喝着上等的茶叶聆听身旁副官的解说。

    “咦,那是谁?”突然有人留意到督军右手位置的少年。

    西洋服饰剪裁的样式——一看就知昂贵货。男孩们表示眼红热切。

    身后班长逐个敲打他们脑袋,“不许胡闹,那是督军的公子。”今个儿这场戏就是为了哄小公子开心见识见识才来看的京剧。

    小孩不许说,戏班子的人倒咬耳朵议论:“督军的小公子啊,我听说去年曾经被拐卖过,为此城中闹了许久呢……”

    “不是吧,谁这么大的胆子,督军的独生子都敢拐?”

    “别忘了,督军的敌头不少,就江北以外的那些军阀头头……”

    “听说还是被虐待了好几天才找着的人呢……”

    “啧啧,督军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那些人拐子事后被抓到了吗?”

    “抓了,一个不留。在刑司房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再拖到旧城门千刀万剐示众,当时围观的老百姓可多了,据说场面非常血腥……旧城门那块地的血气洗了三天三夜呢。”

    旁听的学员们吓得脸色苍白,即使他们脸上本就上了白色妆粉。

    自个儿对镜上妆的厉安心自然也听闻,微微蹙眉:怎么桥段有点熟悉……

    那厢帘子一拉开,领班张三就催促着他们上台。

    “走、走、走。”轮到厉安心时突然摸了把女孩后腰,她立即瞧背后瞪一眼。复跟着大部队上台。

    《杨门虎将》讲述杨家一门杨令公偕同七子于边疆一起保卫家国的故事。重点节选杨家男儿如何上阵杀敌、逐一殉国的剧情经过。

    厉安心扮演杨六郎,于八位主演中戏份最多。她跟着几位兄弟披肩裹甲、轻装上马,刀剑舞得虎虎生威。

    英姿飒爽的身影让观者一眼就能从众多主角配角中寻觅出那抹亮眼存在。

    而后轮到她的独角戏时更是光彩照人。

    台下,认真观赏着剧目的督军淡淡评价:“那个饰演杨六郎的娃儿演得不错。”身旁副官连忙称是并默默记住了那人样子。

    演得不错?那西装衣着的少年勾勒嘴角,显得几分冷情。

    毕竟第一次上台遇见这般隆重的阵势,戏班的学徒们都是紧张的。只是每个人的抗压能力不同,有的人将压力化作动力,而有的人却紧张得漏了气——

    “待我边疆归来,保家卫——”饰演杨七郎的男孩喊嗓蓦然走调,这一明显的差错让台前幕后的人心里一个‘咯噔’,心跳仿佛停止跃动——

    台下的督军眉峰微蹙。

    “哎呀,小胖呀小胖!”林师傅恨铁不成钢低语出错者名字,拍打自己脑门。

    男孩明显也知晓自己闯了大祸,走调后一脸呆滞不懂该怎么办,左右盼顾看着周围的人。这一打断伴奏的音乐也停下,顿时场面停滞住。

    大失误。

    戏班班长和领班连忙走上台前哈腰鞠躬向那位大人物道歉:“真是不好意思,督军大人,这孩子一紧张失误就……”“还请您原谅啊督军大人!”“向您赔罪了!”

    然而台下大人物冷着脸,他身后伫立的一队人马迸发出强烈的怒意和战意。

    刀枪要见血,谁也拦不住。

    僵持局面中,一道偏中性的嗓音低道:“你们扰了我父亲的雅兴,那你们想怎么赔罪?”说话的人。明显出自督军的身旁——那位独生子的公子。

    少年抱胸瞧着台上众人,目光带有那个阶层特有的高高在上。

    “呃,这个……”班长踌躇。

    反而领班张三一狠心,肥胖的身子不知哪来的敏捷身手转身自后台拿来一把火钳,反手二话不说捣入小胖的嘴里,男孩的惨叫传遍整个大院。

    反应过来的还有目睹这幕的在场人。

    “张三你……”似乎班长也料想不到他此举。

    幕后师傅们僵着脸。

    台上其余男孩们吓得面无血色,身子不停发抖。更有甚者吓得尖叫。

    小胖嘴巴被倒腾出大量红色血液,染红了他胸前。他哭咽着低呜着嘴里却发出怪异的杂音。

    这幕刺痛了女孩的眼睛——

    “张三,你怎么敢……”激动的女孩被由后台攀附上来的毕于封一把抱住拖着往人后躲,“哥哥,他怎么敢……”“嘘。”少年捂住她嘴巴不停低哄,后者一个劲重复着‘他怎么敢’,眼眶通红且面容哀恸。

    “哥哥……”

    毕于封把她按在自己怀里,眼神盯着某处。不是他冷漠或不想管,而是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保护一个人。

    要收拾掉眼前摊子,必须有个人负责起这个意外。小胖注定要被牺牲掉。

    只是张三的手段太过残忍。

    见了血,终究扰了这位大人物的好心情。他皱眉挥手,这场意外便告此一段落。

    小胖被戏班的人抬着下去,拭擦掉台上的血迹,台前的人马继续演戏——

    厉安心觉得眼前一切有些荒诞。被抬下去的孩子宛若一个被损坏的不重要场景道具,少了它人们依旧可以面无表情继续这出戏的进行——

    荒诞的黑色幽默片。

    灵魂仿佛出窍,冷漠看待台上的人包括自己……每个人背后被牵扯着线,如同木偶任由人操控自己人生和性命,半点不由人。

    幕落,她趴在少年肩上低喃:“哥哥,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听说小胖被止血后就被送离了梅园,原居的衣物一同被扔个干干净净。男孩们对此事惊魂未定,瞥见那张床榻皆躲避般移开视线。

    明明昨日之前,他们曾一同练习一同嬉笑。

    如今包括她在内,菊园的学班里只剩下十四人。留下的,都是能忍之又忍的人。

    班长和领班陪同督军在竹园用膳,戏台被拆下。过后师傅们看着他们叹息,让他们努力练习,尽快拥有登上台前的那一天。

    可成为戏班正式成员就是好了的?毕于封心下冷嘲。

    ——怕是送死的开端吧。

    两人刚走至一半,两名军装打扮的人堵住去路,“麻烦请这位和我们走一趟,督军公子有请。”

    毕于封皱眉。

    “我?”指着自己,女孩疑惑:“为什么督军公子会……”

    “请吧,免得让公子久候。”一左一右站在她两旁,女孩茫然且有点无措望向身后,毕于封脸色难看。

    “我是她哥哥,可以让我一道陪同前往吗?”

    “不行,公子只见她一个人。”

    两人背扛的枪支说明其强硬的态度。

    眼睁睁看着女孩被带走,毕于封内心怒火前所未有的强烈,垂落一侧的拳头紧握。

    假若不是那天……

    不,不是那样他就遇不到阿心了。

    只是,他终究弱小。

    竹园西厢庭院和居所最大,经常被招待贵客而用。衣着华贵的少年坐在上首,眸色淡淡喝茶。

    被带至这位督军公子的面前时,厉安心一脸茫然。

    少年抬首,琥珀色的眼瞳闪烁着异色。

    方才离台下有些距离看不清,眼下离得近了女孩才发现少年相貌长得极为优秀。和那位督军有七成的相似。

    茶盏搁在案桌,他突然勾唇:“还记得我吗?”

    “什么?”

    大写的问号摆在她面上。

    少年低低而笑,下一刻极快出手将她拽住自己鼻尖的距离,两两对视:“好好看清楚我是谁。”口吻不乏冷意。

    “你……”

    这种恶意的笑容。

    回忆仿佛瞬间扭转至当日——“你……”惊讶震惊换来少年难得的情绪外露,半感慨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没死啊。”余下唇舌的凉意令人打颤。

    半年前,她跟随毕于封第一次外出采购厨房食物。梅园人多,且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次出来采购的东西很快消耗完毕,久而久之就变成毕于封固定带着她出来帮忙搬抬。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出门,女孩表现得很是兴奋。或是体谅她的心情,前面走着的毕于封的步伐始终不紧不慢。

    刚巧他们出来那天是市场赶集的日子,熙熙攘攘的闹事和拥挤人群将两人隔开,与哥哥走散了的女孩成为了诸多不怀好意人士眼中的猎物。

    厉安心不是真正的幼童,赶在那些人接近她之前撒脚跑了。

    只是现场的人真的很多,陆续兜了好久的路都不见少年的身影。

    想着候着最显眼的地方等待少年寻觅,厉安心一眼就瞧到了一个类似街头卖艺似的圆圈中央。为了使自己不那么醒目,她选择站在那伙人的后方。

    这些卖艺者有十多人,个个虎背熊腰、孔武有力。使出十八般武艺现场展示技艺让观看的群众自愿掏钱。

    女孩一屁股坐在大后方工具摆置箱子上,偶然一转眼就撇到不寻常的地方。箱子缝隙间一只眼珠子眨动着——

    “啊!”顿时吓得女孩跌坐在地。

    这边动静没有引来旁人的注意,所有人目光皆被前面卖艺吸引着。

    她慢慢爬过去,再度覆上前观望,箱子下方有人!

    瞥一眼周遭,见无人留意遂推开箱子木夹板,一个黑不溜秋看不出肤色的孩子被反手束缚在箱内。

    “女孩?”

    箱子里的人眼珠子没动。

    “男孩?”

    他眨了一下。

    忽然闻到异味,原来是他身上传来的牛粪味。

    “你身上黄黑色的不会是耙耙吧?”

    可怜的孩子。同情目光注视他,后者神色不变,或者说面瘫。

    只是那眸内见到她后瞬间光亮的神采不是骗人的。

    可没来得及说什么,女孩仓皇盖上了门板。光彩瞬间黯淡下去。

    有人回头拿道具,女孩顺势躲到一旁。那人翻了好久的袋子才找到自己想要,回身继续去前面表演。

    一柄开了锋刃的大刀反光晃了一下她眼睛。

    在戏班子学了这么久,自然知道没开刃的刀子和开刃刀子的区别——这是一群真正双手沾满人血的亡命之徒。

    乱世中此类人多半,此刻脑海不由想起毕于封对自己的叮嘱和师傅的告诫:勿多管闲事,及切记同情心过剩。

    短短两年她已经开始明了这个世界并不是她的梦,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相反这儿有着旧社会的许多冷漠和残酷。

    人命并不比肉摊贩卖的猪鹅鸡鸭多值钱。弱肉强食的社会。

    男孩被拐走的现象不少见,她救得了一个救不了第二个,相反可能还会赔上自己小命。

    现代人的道德底线在挣扎。

    一晃神那伙人就结束了卖艺,往这边过来收拾着包袱。其中一人见到了箱子木夹板的松动,警惕望了眼周围,重新系上铁链子。

    那群人走了,厉安心跺一下脚跟着追上去。他们来到码头附近的地方歇脚。此时天幕渐渐发黑,偶尔有几滴水珠子落下。

    雷鸣轰隆直响。

    倾盘大雨来得猝不及防。

    那些人留下几个道具箱子跑到码头有瓦头遮的地方避雨。趁着码头障碍物的视线阻挡,女孩再度矮身攀爬过去。

    问题来了,到底是哪个箱子?

    庞大的木箱子被雨水打湿,露出有铁链的部分。是这个!

    轻敲几下木板,果真有细微的回应。

    “别怕,我来救你。”温声安抚箱子中人。

    只是无论怎么做,都扯不断铁链的桎梏。雨停了,那伙人随之回来。厉安心藏身一旁稻草车内。

    “该喂点东西了吧。”稍胖的男人说道,另一个瘦子露出看好戏的表情,“不如喂他尝尝那个?”

    “也行啊,哈哈。”胖子解开铁链拿着一个夜壶状物品倾倒在箱子内,空中内弥漫一股骚味,啧啧怪笑:“好喝吧,这可是大爷我刚开封的小解……”

    什么人啊!连躲在一旁的女孩都差点忍不住出来打人。

    夜壶里的液体见空,胖子始才往那人嘴里塞了两个硬邦邦的隔夜番薯。“吃死你。”

    “行了行了,在这儿歇一夜明天就要搭船过渡了。”另一人招呼他,“来赌点什么。”“玩赌蟋蟀吧,我在行……”

    天色渐渐昏暗,夜晚很快来临。想及找不着她的毕于封,厉安心有点焦虑。

    那群人离木箱子有些距离,重要的是没有多余的铁链锁着。

    女孩蹑手蹑脚走到箱子旁,怪异难闻的味道非常呛鼻。可饶是受到如此侮辱,箱中人依旧咬嚼着口中干粮,不放弃任何一点生存下去的希望。

    迅速解开男孩背后的缰绳,拖拉他起身:“快,我们走。”男孩目光一闪,拉住她手腕逃跑。

    两人逃至五十米外时,被放风的同伙察觉了:“那人逃了!”

    十多个壮实的成年人追赶在两个孩子后面,逐渐拉近的距离昭示着后者处境的不妙。

    哪怕女孩情急之下将码头装货的箱柜全部推倒在地也只能拦下一时。

    推搡男孩至高大两米高货柜的后面,她眼睛不离观察远处动静并说道:“你先呆在这儿,我去……”——引开他们。

    话未毕,转头只见少年琥珀色的眼瞳变得幽深,干涩的话语:“你来得太迟了。”

    “啊?”

    “你对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意义了。”

    猝不及防地被推开,女孩睁大的眼眸内映射着少年宛若恶魔般的笑容——“所以,拜托你替我去死吧。”

    你听说过渔夫与恶魔的故事吗?

    海底里有一个瓶子,瓶子里困着一个恶魔。五百年前一个天神把恶魔收到瓶里。

    在海里的第一个世纪恶魔对自己说:“谁要是在这个世纪里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他,让他一辈子都有花不完的钱。”可是一个世纪过去了,没有人来救他。

    在第二个世纪开始的时候恶魔想:要是有谁在这个世纪里救了我,我必须报答他,替他挖出地下所有的宝藏。可还是没有人来救他。

    到第三个世纪开始的时候他又对自己说:“谁要是在这个世纪里解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他,满足他的三个愿望。”可是仍然没有人来救她。

    终于有一天一个年轻人捡到了瓶子并打开将他释放出来,恶魔伴随冲天的怒气咆哮道:“假若你在第一个世纪救了我,你会得到花不完的钱;如果你在第二个世纪救了我,你会有数之不尽的宝藏;假若你在第三个世纪救了我,我将满足你三个愿望;但我整整等了四个世纪,我很生气于是发誓:‘谁第一个把我救出来我就把那个人吃掉!’”

    说罢一口吞掉了面前的年轻人。

    眼前的少年就是那只冲破封印的恶魔,女孩则是解开桎梏的年轻人。

    ——你来得太迟了。

    你的所为已经不足以抵消掉我的怨气。

    ……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