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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回 恩爱情侣两分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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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吓得小月英是心里哆嗦,此时能指望的只能是潘小安了,只能往他的身子后边躲。

    潘小安心里一惊,所担心的事情终于來了,日本人叫戏班子來演戏,真是黄鼠郎给鸡拜年,,沒安什么好心眼子。但也只得拦住那些日本兵,笑着说:“今天的戏也就到此结束了,要是想看的话,下回再來。”

    跟着潘小安和月英來的那些戏班子的人,也终于意识到日本人是醉中之意不在酒,哪里是來听什么戏啊,本來就是想好事的。但是后悔不该來也晚了,只得一个个站在潘小安的身后,把小月英护在了中间,怒目相向日本鬼子。

    中村可不乐意了,小嘴一歪,鼻子一哼,眼一斜,一脸的坏水就显露在了脸上:“这个海棠女士演得就是大大的好,我也要学学中国的吕剧,在这里学不行的,要在兵营里学,那样学得才好。还有一句中国话是,要想会,跟着师傅睡,我就拜海棠女士为师傅了。”说着,又对着那些禽兽日本兵拉摆了摆手,这些日本兵们就要上去动手抢人了。

    日本兵的兽行,恨得潘小安牙根痒痒,真恨不得立刻宰了这些日本人。但是人家手里有枪,自己这些唱戏的可都是赤手空拳啊,硬顶起來吃亏的只能是自己,就把眼睛朝旁边观看,希望能找到救兵。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就跑过來了,一边跑着一边还照着相,镁光灯一闪一闪的,把几个人都照了进去。

    潘小安立刻高兴地上去和一个记者打招呼说:“吴记者,你可來了,怎么才來啊,我们的戏都演完了啊。戏演完了,可是中村先生还是不尽兴啊,还要继续学戏,还要学学闹洞房,非要把演员月英小姐请进兵营里去不可。”

    那个吴记者是干什么的,早看透了这里冲突的來龙去脉,看到有日本人在场,也赶紧先对日本人中村说:“中村太君啊,我们是《山东新民报》的记者,最近主编让我们采访一些中日亲善的新闻,我们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了过來,可是你的哨兵却不让我们进來。沒办法,等戏演完了,我们才插进來。你们的事情我们管不着,学戏不学戏的事是你们的事情,既然來了,就赶快照几张照片吧,題目我都想好了,就叫‘中日亲善联欢戏,戏外有戏学闹房。’”

    好歹鬼子中村也是个中队长,舆论的重要他也知道一点儿,况且《山东新民报》又是日伪政权办的报纸,要是报纸上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上头找他算账的日子也不不远了。他只好笑了笑,尴尬地说:“是这样的,我是和小月英开一个玩笑,一个小小的玩笑,我也欣赏中国的戏剧,也很喜欢济南的吕剧,所以也要学一学。至于学的日子吗,今天太晚了,就不学了,以后有时间,我一定要去大观园,找月英小姐当面请教,一定要拜她为师傅。哈哈哈……”

    由于舆论的干涉,鬼子中村强抢月英的诡计算是流产了。

    其实这是潘小安和戏班子的人商量好了的,潘小安早和吴记者打过招呼,只要是日本人敢强留女演员,就请吴记者出面“制止”。

    可是戏班子临走时,鬼子中村又搁下了这样一番话:“潘小安啊,你的聪明大大的,大大的,可是下一次來,就不要再打扰记者了。如果再把记者叫來,我可就……我可就……绝不客气了。”

    果然沒过几天,鬼子中村又第二次邀请吕剧团去兵营演出,还是要求演出那出《闹房》,这下子,戏班子里又愁开了,开小会研究到底应该怎么办。

    当时,大家的心情也是相当的低落,几个老演员说:“我看,咱们赶紧解散算了,这个鬼子中村,是不达目的不罢修啊,月英被他盯上了。”“上回去演戏,我还想着中村可能不会这么坏,沒想到,真还不是个人揍的玩艺,什么东西啊,就是个禽兽。”“要不是报社來解围,小月英是别想走了,”

    有人又提议说:“要不,这回咱们再拉着报社去。”

    别人立刻反驳说:“好计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就不好使了。你沒听中村说吗,下一次如果再把记者招來,他就不客气了。”

    “这可怎么办啊。”

    月英坐在一边,孤零零地就和一棵无依无靠的小草一样,极需要大家的帮助,她抹着眼泪,说:“要不,我就自己走了算了,别连累着剧团。”

    潘小安看了看小月英,安慰着她说:“月英啊,好歹你是剧团的人,我们不能看着你不管。这个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整个剧团的事,大家说,是不是啊。”

    当时潘小安的几个师兄弟就跟着喊:“对呀,我们不能不管。”“这日本人就是可恶,太欺负我们中国人了,我们就要联合起來和他们斗。”

    可是也有几个不说话的,在唉声叹气,特别是班主一面天。更是愁眉苦脸。小声地说:“现在到处都是日本人。剧团解散。不现实。我们就是唱戏的。不唱戏。还有我们的活路吗。为了这几十个人的饭碗。我看大家就忍忍吧,”

    当时。潘小安的几个师兄弟就有火了。嘟囔起來:“忍。忍到什么时候算个头啊,”“日本人就是欺负人。你越老实。他就越欺负你。”“干脆。我们都投八路算了。八路总不能不管我们饭吃。”

    这些话吓得班主赶紧抬起头來四处张望。看看有沒有外人。看到沒有生人。才对大家说:“大家小声点好不好。再说这些混帐话就沒命了。现在日本人正在到处抓反抗他的人。我们再说这个。不是自己找死吗,。”

    潘小安想了想。说:“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要是不顶的话。日本人欺负你來沒个头。月英师妹还有活路吗。还不知道欺负你到猴年马月。要是硬顶的话。我们也沒有这个力量。是不是这样……”

    他就在班主耳朵旁边说了一番话。

    班主听了点了点头。只好说:“也就只有这样了。”

    给鬼子演出第二场戏。还是“闹房”。还是在那个地方。锣鼓一敲。戏就开演了。

    当王海棠两次把王天保掀翻在地,王天保十分生气、窝囊,唱道:“这真是逼得俺天保把脸翻,天又冷來地又寒,几次上床你几次掀,千方百计迁就你,再一再二不能再三。你嫌俺穷來快说话,别弄这曲曲弯弯,你是黄鼠儿郎给鸡拜年,你的心思俺看穿。你父女都是富贵眼,是不是俺高攀。要是早知道你也嫌俺穷,你就是对着天,磕八十二个响头俺也不贪。你可知道汉朝的崔氏女,她嫌买臣家贫寒,她告诉买臣男改嫁,哪知这买臣后來做了官。无耻的崔氏女她又眼馋,苦苦地哀求跪在马前,才有那马前泼水戏一段,至今让人做笑谈。你是不是要学崔氏女,俺天保说不定能做上官。”

    王海棠听了王天保的话,也不服气,就唱道:“你把俺比那崔氏女,俺就等着你來做官。”

    王天保听了更是不满意,唱道:“听了你的话俺心烦,别在屋里來气俺,卷起铺盖就往外搬。”王天保要卷铺盖往外搬,王海棠就不让他往外搬,两个人争执起來。

    就在这时候,老娘在门外喊:“还沒睡吗。”

    天保听了一愣,怕老娘生气,只得说:“睡,马上就睡。”

    天保应付完了老娘,回过头來,心里又难受,只得唱道:“回头又把娘埋怨,你不该催俺把亲办,头一晚上就嫌俺穷,哪里有白头到老的那一天,俺不上床地上睡,大丈夫不做讨人嫌。”

    说着,拾掇着铺盖要地上睡。

    王海棠唱道:“见丈夫当真翻了脸,他有志气俺喜欢,俺床上铺了缎子褥。”王天保唱道:“俺地上铺了干草苫。”王海棠唱道:“俺床上放了红菱被。”王天保唱道:“俺地上放上了狗皮半拉边。”王海棠唱道:“俺床上放上了鸳鸯枕。”王天保唱道:“俺地上放上了三角八棱的半头砖。”

    王海棠催丈夫王天保说:“快到铺上睡觉吧。”王天保生气地说:“么家,俺可不愿意去。”心里烦闷,就唱道:“又冷又饿沒法睡,我只能打火抽烟避避寒,”

    王天保打火打不着,王海棠说他:“那不灯上有火吗。”王天保生气地说:“俺就是打不着,咋着,”

    王天保心里窝囊,唱道:“听响声打了三声鼓,有一个瞎眼的火星落在了上边,烟荷包烂又烂,一个窟窿大如铜钱,昨天装了烟两袋,和她拜天,跪下起來,起來跪下,折腾了一个干哪,打着了火沒了烟,穷人的孩子有多难,抓了一把棉花叶,捻碎了就往那烟袋里填,可还是抽烟避寒难消气啊,”

    旁边的王海棠唱道:“这股子烟味薰煞俺,俺问你抽得什么烟。”

    王天保唱道:“我抽的烟,可好了,我抽的是济南从北到南关,东西大街门朝南,八百钱一包的香美兰,你嫌有味就外边去,别在这里俺心烦,”

    王海棠又艰他:“别抽了,”

    “别抽了,俺偏偏抽烟,从晚上抽到大天亮,俺不打你也不骂你,俺就是抽烟,”

    王海棠唱道:“俺丈夫果然是人穷志不短,俺心里是越听越喜欢,天又冷來地又寒,冻出病來疼煞俺,有心叫他來上床睡呀,他气呼呼地咋开言,我就讨厌去借火,让他上床去安眠,”

    王海棠拿出了好烟,对丈夫说:“我有好烟你抽吧。”“俺这好烟还抽不完呢,抽你的干什么。”“那我借个火行不。”“借火……你家那么有钱,连个火也不陪送啊。”“沒有咦,”“有火……不借,要想借火也不难,先给我八百吊钱。”“你真是锅腰子上山,,欠(钱)上紧,好,就给你八百吊钱,”“一般的钱俺不要,要就要大周的罗汉钱,”

    王海棠这时候语重心长地唱道:“叫声他呀,你可别生气呀,方才是为妻我和你闹着玩,请丈夫快上床去睡觉啊,”

    王天保厌烦地唱道:“那床上不如地上宽,何必惹得你心烦,”

    王海棠唱道:“你上床铺上我的缎子褥,”王天保说道:“缎子褥也赶不上我的干草苫,”“上床盖俺的荷花被。”“沒毛的狗皮大半边,又隔潮來又隔寒,名字就叫火龙单,”“上床枕俺的鸳鸯枕。”“鸳鸯枕也不如我那半头砖,夏天凉來冬天暖,还不怕蝎子和蚰蜒耳朵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