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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怀柔码头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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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

    有西装有长辫子,有馒头有咖啡,有长衫手杖、庭院楼台,也有洋房、手枪、巨型油轮。

    时代中充斥着变化的气氛,旧时代皇权和各地军阀交织成,波澜壮阔的江湖……

    陆甲离开了宗山寺。

    带着老和尚交给他的第一份记忆,开始在怀柔摆脱杀手的追踪。

    宗山寺下是怀柔城。

    一个沿海小城,鱼龙混杂,女子从不出城的落魄小城。

    周旋了整整三年的时间,陆甲变身成为一个皮肤黝黑的怀柔人。

    杀手们失去了他的踪迹,随即撤出怀柔城。

    ……

    ……

    这是陆甲最后一次来到宗山寺。

    袅袅香烟从山顶处升起,盘旋在云雾中。

    寥寥香客,抱着香纸烛火上山,湿漉漉的山路上香客脸上充满了幽怨。

    与香客不同,陆甲几乎是健步如飞,三四里山路在他脚下飞快倒退,很快他就登上山顶。

    他没有香纸烛火,也没有沉重的包袱,如同上一次离开那般简单。

    去的时候和来的时候,都只带着残缺不全的记忆。

    他要离开怀柔城了。

    老和尚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

    伫立在阁楼前,远眺山下行色匆匆的人们喃喃说:“香客实在太少了……”

    继而转身看看已经见底的茶叶罐,随即沏了两杯清水,便坐等陆甲。

    陆甲还是和最初见面时一样,即便失去了记忆,醒来那张脸上依旧充满了凌厉。

    “老和尚……我要走了。”陆甲跪坐在蒲团上。

    老和尚点点头,将一杯清水推到陆甲面前,示意他喝。

    “十年前我就知道,你不会甘于平凡,或者是……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十年前,陆甲倒在宗山寺门口,在失去全部记忆之前,陆甲交给老和尚一个盒子。

    老和尚不问也知道,这是陆甲给自己留的后手。

    而三年前,杀手追踪到宗山寺的时候,陆甲决定让老和尚交出那个盒子。

    虽然迟疑再三,老和尚还是将东西交出了。

    短暂的一夜过后,再见到陆甲时,陆甲竟然变年轻了?

    不,准确的说,是变小了,至少变小了十岁。

    随后陆甲便下山了。

    三年后的今天陆甲回来,只是要告诉老和尚麻烦他都解决了。

    宗山寺安全了,但他也要离开了。

    这一走,或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尘世间烦恼诸多,求得一方清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千万保重。”老和尚说。

    陆甲一口将茶杯中清水喝光,他瞅着老和尚布满皱纹的脸。

    “你很烦。”

    说完陆甲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阁楼下的时候,陆甲停住转身对老和尚说:“保重。”

    老和尚看着陆甲的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林间,在看看陆甲放在蒲团边的包袱。

    里面有碎银子,也有银元,还有样式各异的纸币,以及一些银票。

    还有一个小罐子,老和尚打开,罐子里装着的是青露茶,他最喜欢喝的那种。

    ……

    ……

    陆甲要去和一个人接头,那个人叫做寺景。

    地点是在怀柔码头即将到来的人肉方舟船上。

    陆甲认识寺景,寺景却不认识陆甲。

    人肉方舟船,是专门为困兽岛搜罗“兽人”的船队。

    平时也做一些海上的买卖。

    而陆甲要卖身,他要和寺景一起把自己变成兽人。

    他需要在这艘方舟上找到他第二份记忆,以及第三份记忆在此次航行的最终站——困兽岛。

    十年之期已到,陆甲迫切的需要找全自己的记忆。

    他要知道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为什么他会倒在宗山寺门前。

    还有哪些杀手,为什么要追杀他?

    等到夜晚降临的时候,方舟船缓缓靠近怀柔码头,船旗随风飘荡上面印有一个刘字。

    没错就是这艘方舟船,刘海生的方舟船。

    陆甲根据自己在老和尚哪里得到的第一份记忆中,模糊的片段中出现了刘海生的方舟船,以及他在这艘船上藏东西的画面。

    所以……

    他签字画押卖身成为“兽人”上船了。

    此时,怀柔码头上乌泱泱的全是人,讨价还价的声音充斥在陆甲耳边。

    上了船,他和其他“兽人”一般,伫立在甲板上,依靠着栏杆看着船下热闹的景象。

    与其他人不同,陆甲在寻找寺景。

    那是一个年轻人,和他此刻变小十岁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二十岁出头,身材偏瘦,带着一副眼镜,短发,应该会穿着衬衣长裤和皮鞋。

    寺景这样的人应该非常好找,因为怀柔码头聚集的人,大多数都还留着长辫子,光洁的前额长出长短不一的奇怪发型。

    陆甲一度不能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不愿意剪掉辫子,却又任由前面的光头长头发这件事情。

    此次刘海生的方舟船上,出现了一个新面孔,叫秦泰。

    他是负责此次收买兽人,以及押送兽人到困兽岛的负责人。

    秦泰就比较利落,他直接将整个头剃干净,没有长辫子也没有现在时兴的短发。

    依旧穿着长衫马褂的秦泰,穿梭在人群中。

    “一百不能再多了,看你那二两肉,不够老子塞牙缝……”

    最终商议的价格是一百五,不是银元也不是纸币,而是一种新发行的钱。

    寺景看着手中的钱,身旁粗黑的男人抓过他另一只手,沾了沾印泥就在卖身契上按下手印。

    紧接着就有人推搡着寺景上船,几个来回间,寺景白衬衣上已满是黑手印。

    寺景嘴里嘟哝着,却还是不敢说什么。

    买了身就是兽人,除非在困兽岛上的兽人竞斗中活下来,否则将永远失去自由。

    当然也包括据理力争的权利。

    这是他第一次出任务,有人指定他,且非他不可,所以他就来卖身了。

    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这个指定他出任务的人。

    他只知道这个人叫陆甲,可总不能在甲板上大声喊吧?

    这显然不现实,不仅船下是人声鼎沸,甲板上同样也是这种情况。

    就算是寺景喊破喉咙,他也不会听见的。

    何况不知道陆甲到底来了没有,是在下面还是已经在甲板上了?

    寺景开始环顾四周的人,什么人都有,大多数还是怀柔本地人。

    这地方实在太穷,不然怎么会成为人肉船最大的收购地点呢?

    随着天色渐暗,寺景更加看不清周围的人,他没办法分辨谁是陆甲。

    只好在甲板上顺着人群,去搭讪、去套近乎。

    陆甲刚才盯着秦泰看了一会儿之后,转头寺景就已经上船了。

    这个时候,甲板的人群中突然间爆发出一阵叫喊声。

    陆甲转头一看,一个戴眼镜的男子被一名壮汉勒住脖子。

    周围所有人都发出惊呼声,一时间甲板上的人全部往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