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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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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衣服穿普通一点,真的比较方便呢!

    江心蕊将原来的几件衣服去掉了蕾丝和荷叶边、抽掉了绣着花样的金丝线,稍加改变后,便成了一件朴素的新衣服。

    同事们不再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穿著这样的衣服做起事来也比较方便,走在街上好像也不那么惹人注目。除此之外,有了任无檠的提醒,今天她去菜市场,特别注意每种蔬菜鱼肉的价钱,绝不让小贩有机会坑她的钱。

    她学会了杀价,买高丽菜时不忘叫老板送根葱或姜,同样价钱的酱油则要比比看哪一瓶的重量较重,卫生纸只挑特价的,洗衣粉只选便宜又大碗的补充包,不懂的就问那些精明的家庭主妇,跟在她们后头总能发现一些节省的小秘方。

    她在工作上的技巧也进步神速,从一开始的不纯熟、常打破碗盘,直到现在迅速俐落,餐厅里的杂事她做起来已经得心应手了。

    同事小梅在一旁观察了她好久,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怎么了?”江心蕊大惑不解地问她,心想自己脸上该不会沾到了什么吧?

    “你学得满快的嘛,记得你刚来时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会。”

    小梅是个直肠子,说话从不转弯抹角,在员工里颇有大姐头的味道,起初不怎么搭理心蕊,只认为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每天打扮得像个公主一样,像这样的女人能做得了多久?但想不到工作一段时间下来,她不但不叫苦,还学得很快,如今大家都对她另眼看待了。

    “托大家的福,对我多方容忍,我才有机会学习。”心蕊笑道。

    “别人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对你倒是容忍很多,常常要收拾你打破碗盘的烂摊子。”她的直言不讳在餐厅里是出了各的,其它员工有时也会因为她太过直率的个性给气得跳脚,但却始终没人敢惹强势的她,顶多气闷在心里罢了。

    而小梅也一向我行我素,该做的事她绝对不会推三阻四,分内的工作也尽责到底,别人抓不到她把柄,自然也无从批评起,顶多在背后骂骂她,却不敢当面与她对峙,除非不要面子了。

    江心蕊倒是不在意小梅的话,和她那些同父异母的姐姐及姨太太们相较,小梅的话和恶毒一点都沾不上边。

    “真不好意思,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心蕊衷心地道歉。

    面对江心蕊和善的笑容,小梅打量她许久。“你脾气挺好的嘛!”

    “呃我看起来脾气不好吗?”

    “你刚来的时候,神情冷冷的又沉默寡言,穿得像是住在城堡里的公主似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应征洗碗工作的小妹,我还以为你是个不好相处的怪人。”

    “啊?真的?”江心蕊有些难过,原来她给人的印象是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答应雇用你的老板才是大怪人一个,你不用太难过。”

    她苦笑,这话算是安慰她吗?

    完全不同外型及个性的两人,意外地却很谈得来,两人渐渐成了好朋友,小梅平日不苟言笑,行为举上颇有男人气概,从这天开始,她对心蕊特别照顾,既然当她是朋友,便常常义不容辞地帮忙她,小梅是心蕊在困境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有了小梅,让心蕊学到了许多事情,小梅常对她耳提面命叮嘱一些道理,比如说该拒绝时就拒绝、不要充当烂好人;还有,有困难?*党隼矗灰鲜敲圃谛睦铩6娜镒畲蟮拿。褪堑北鹑俗翱闪辞笏保悴欢镁芫庵指鲂匀菀兹萌顺远ā?br>

    这一天,小梅又气冲冲地跑来质询。“心蕊,听说你答应了阿芳代她晚上的班?”

    “是啊,怎么了?”

    小梅拍着额头道:“你想累死自己啊!从早到晚做牛做马不要命了?我不是早警告你,不要动不动就帮人家代班。”

    “阿芳当兵的男友难得放假,不帮她的话太可怜了嘛。”

    “那么多人她干么不找,偏找你!”

    “别人没空呀!”她天真地回答。

    “是你太好讲话了,她看准了你这点,你呀,真是的,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身子啊!”“别这样嘛,阿芳也是为我好,她知道我想多赚点钱。”

    这点倒是引起了小梅的好奇,心蕊怎么看都像是好人家出生的千金小姐,虽然她现在的穿著不似之前那般华丽,不过她的气质与众不同,绝不像他们这种粗俗人,只是待在餐厅当小妹的料;对心蕊认识更多后,她的看法也比较客观了。

    “你这么拚命的工作,真的那么缺钱?”搞不好她是落难千金,电视上不是常演,一位富家千金因家里遭逢钜变而流落街头,她不会正是如此吧?

    “我要付房租、水电瓦斯费、以及奉养我母亲,如果不赶坑卩赚点,我怕不够用,虽然辛苦点,但能过着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真是个怪人。”一天工作超过十小时,每天累得半死,这种日子有何满足可言?她真是弄不懂心蕊。

    “或许吧!”心蕊再度笑笑,不多说什么。

    她今晚没家教,正好可以多上点班贴补家用。当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心蕊将所有的碗盘清洗完,已是晚上十点多了,这才拖着?鄣纳碜幼呋厝ァ?br>

    为了省钱,她一向步行,虽然小梅叮嘱她不可走夜路以免遇到危险,但自从工作后知道赚钱的辛苦,她想节省车钱,而且她也走习惯了,应该没关系吧?

    几个男人在路边有说有笑,一名绰号瘦皮猴的男子帮另一位粗壮的男子点烟。几个人高声谈笑时,瘦皮猴眼尖地瞄到了江心蕊的身影,忙用手肘推了推粗壮男子。

    “劲哥,那不是你前几天去吃饭时看上的餐厅小妹吗?”

    “她一个人哩,这可是个好机会。”另一名绰号叫阿发的也忙附和。

    粗壮男子眼睛为之一亮,在这方圆五百里内,他还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小姐,自从三天前见到她后,就一直忘不了。

    “梳子拿出来。”他向一名绰号叫肥龙的小弟命令道。

    “劲哥,要是让阿凤姐知道了,她的醋劲可是很大的。”胖子肥龙提醒着,他们口中的阿凤正是粗壮男人的马子。

    劲哥斥责了肥龙一句。“那女人怎能跟她相比,瞧瞧她多有气质,肯定是某一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卖槟榔的阿凤哪里比得上她?”粗壮男子梳着他油亮亮的头发,色迷迷地盯着江心蕊渐行渐近的身影。

    “不对吧,劲哥,千金小姐怎么会去当餐厅小妹?说不通哩!”

    “啰嗦!你懂什么?”

    喝退了小弟们,他的目光移回那道俏影,又笑咧了嘴,决定上前泡新马子去。

    江心蕊警戒地退后了两步,盯着眼前四名无端挡住去路的男子,小声地问:“有事吗?”

    “这位是劲哥,是我们的老大。”瘦皮猴笑嘻嘻地说。

    “劲哥在这里可是很有名的,看到他还不打个招呼?”阿发一开口就来个下马威。

    一个拳头立时往阿发头上敲去。

    “温柔点!又不是来讨债的,找死啊你?”凶了手下后,劲哥恢复笑脸,色迷迷地对她道:“小姐别怕,他们都是粗人,我们不理他们,喔!”

    一张标准的黑人牙膏笑脸朝她咧开了嘴,露出了排排的槟榔齿,外加杀人于无形的口臭。

    江心蕊轻摀着鼻,多年的教养让她还能强自镇定。

    “对不起,我还有事。”说着便绕过他们,快快走人。

    四名男子又不死心地跟上前挡住她,她往右,他们也跟着往右,她往左,他们也跟着往左,总之就是不让她走。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还没自我介绍,你怎么可以走咧?”劲哥厚脸皮地说着。

    “我并不想认识你。”

    “嘿,何必说得这么坦白,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你叫劲哥是不是?我知道了。”不理会他,她试图绕道而行,但这次却被粗壮男子给抓住。

    “放开。”她斥责,男人的碰触令她厌恶。

    “喂,小姐,你很不识相喔,我这么低声下气居然不给面子!”

    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表情惹毛了他们,四名男子围着她,刁难着不让她走。

    突然,另一只有力的手腕猝不及防地扳开抓住她的手,一使劲,如同凶神恶煞的粗壮男子马上成了求饶的摇尾狗。

    江心蕊诧异地瞪着任无檠,他单凭一只手便把粗壮男子给制伏,另一手还悠闲地插在裤口袋里。

    其它小弟见状本想上前教训对方,但一看到来人全都吓得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不敢有所造次。

    “夭寿咧你们!还愣在原地干么?”劲哥大骂的同时,又痛叫了几声。

    “可是劲哥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哩。”瘦皮猴悄悄地说,并打手势给劲哥,要他看看来人是谁。

    痛到极点的他哪管对方是谁,气得奋力攻击对方,不料连个边都没沾到,又被拳头打得抱脸喊娘。

    “他妈的,你不想活了!竟敢对我呃?”在愕然发现是任无檠后,劲哥马上吓白了脸,也不管脸上的黑青已经痛到极致,立即恭敬地站着,对他又是哈腰又是致歉。

    江心蕊看到这情景,霎时明白了任无檠的来头不小,否则这些混混不会这么害怕。她不由得也胆怯了起来,尤其在两人四目相接之际,她忍不住移开了眼。

    任无檠冷冷地扫了那四个男人一眼,吓得他们冷汗涔涔,全都噤声不敢言。惹怒了纵横黑白两道的整人专家,后果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回事?”任无檠缓缓开口,神情不怒而威。

    没人敢说话,四人彼此瞄了一眼。

    “嗯?”厉目一瞪,任无檠炯亮的眸子威胁性十足,胜过言语的恫吓。

    四人忙互相推托,最后这个重责大任落在说话比较圆滑的瘦皮猴身上。

    “是这样的任先生,我们只是向这位小姐打招呼啦没别的意思啦,呵呵”“是这样吗?”任无檠的锐眸转向她,语气转柔,但也够吓人的了。

    只要她说出的话对他们不利,下一秒他们不知道会怎么样?四人全部一致用着哀怜的表情乞求她。

    江心蕊并不想与人结怨,何况她也没事,便轻声道:“他们没对我怎样。”

    四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暗叹好险!

    “是吗?”任无檠深思地看着她,没有再多问什么。

    四人才吐了一口大气,一接收到任无檠利眸射来的警告目光,却又再度全身紧绷。

    “她是我的人,不准动她。”

    “原来是嫂子,小弟们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劲哥忙不迭地鞠躬,千骂万责自己怎么会瞎了眼,惹上了任无檠的女人!

    不只劲哥,其它小弟也诚惶诚恐地哈腰道歉,甚至向江心蕊跪地行叩首礼。

    “你们别这样,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急忙解释,对这些人的举止感到意外,忙退开了些,她不喜欢别人这样对她下跪。

    可是这些人好像听不进她的话,一劲儿地拚命叩头谢罪,逼得她没办法,只好向任无檠求助。

    “叫他们别这样。”

    “听到没,你们还不快滚!”

    “是、是!谢谢嫂子、谢谢任先生,谢谢!谢谢!”四人连滚带爬的逃离,速度比过街老鼠还快,咻一下便不见人影。

    现在,只剩他们两人了。

    心蕊低着头不敢迎视任无檠,轻声道谢。“谢谢你,我要回去了。”她转身,脚步不敢多耽搁,一心只想赶紧离开现场。

    才走了十几步,她又忍不住好奇回头望,看见他跟在后头,和她走同一个方向。

    “什么事?”她停下来,全身再度警戒。

    “没事。”他耸耸肩,嘴角扬起一抹俊逸的笑。

    她继续走,疑惑中夹着些许害怕,忍不住又再度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为什么跟着我?”

    “只是刚好同路罢了。”

    瞪着他有些玩世不恭却又带着笑意的俊眸,心蕊冷淡地道:“既然如此,你先请。”虽然他救了她,但她扔不信任他。

    “你确定?我走路可是很快的。”

    “我没说要你陪。”

    “我是为你好,女孩子这么晚一个人在外边很危险的。”

    有你跟着才危险!她虽没说出口,表情却是这么写着。

    她心里想什么他很清楚,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他走上前,越过她身子时开了口:“这里晚上不安全,你自个儿小心,要是再遇到坏人,我可救不了你。”语毕,他坏坏地勾起笑,大步离去。

    江心蕊冷哼一声。想吓唬她没那么容易,这条路她走了那么多次,已经很熟了,虽然这么晚走是第一次,但也还好,只要别注意到那个路灯不是很亮、风声也有点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路上黑影幢幢

    奇怪,怎么越走越毛?都是那个臭男人讲那些话吓人,害她也神经紧张起来,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想要离他近一些,但才一转个弯,任无檠便不见了人影,只剩下她一人。

    江心蕊看看前头、再瞧瞧后面,乌云蔽月、风声鹤唳,双手连忙揉搓着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

    哼,她才不怕呢!

    她告诉自己不要多想,走快点就是了,但奇怪的是平常不觉得远的路,怎么今天走起来特别长呢?

    一只野猫突然从路边窜出,吓得她花容失色、猛然退后了几步,不料绊到了石头,身子一个不稳往后倒去,眼看免不了一场皮肉之痛,然而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及时接住她。

    她惊愕的眼对上了他的,而他就很自然的把她搂在怀中,两只灼亮的眼像是深海中的夜明珠,映照出她娇俏的容颜,而怀中的触感是那么熟悉,挑起了那一ye激情的记忆。

    这突然的抱搂引起她的慌乱,太过踰越的行为不该发生在两人之间,尤其是对他,除了名字,她对他一无所知,这男人对她而言仍是陌生的。

    “你快放开我。”在推不开他强而有力的抱搂之际,她微颤地请求。

    任无檠强压下欲望的冲动,很快的,心中那股炽热在冷敛的表相下被掩饰得天衣无缝,他将她扶起后便放开了手。

    “谢谢。”她悄悄松了口气,适才那一瞬间,她的心跳得好快,还以为他

    他虽放开了她,但下一秒另一只手却抬起她的下巴细瞧。

    “瞧你吓的,脸色好苍白。”

    “突然跑出一只野猫,任谁都会被吓到。”

    她对他突然的举动有些错愕,想要退后隔开两人的距离,却又立即发现,不知何时她的身子已完全困在这男人的臂弯里。

    “明明是害怕一个人走夜路。”他坏坏地点破事实。

    “才没有。”她辩驳。

    “太逞强不好喔。”他低哑说着,逗弄的语气有着宠溺。

    有一瞬间,她为他脸上所展现的一抹浅笑而失神,好似两人已经认识很久了。明知这番举止不适宜,但她却因这份眷宠有霎时的迟疑。

    他似乎看透了她,她应该更怕他的,另一种直觉却告诉她,这男人不会害她,他虽然看起来冷酷无情,却不会害她。

    好奇怪的,她不曾和男人如此亲昵过,更何况是这谜一般的男人,老出现在她面前,搞得她心慌意乱。

    “你放开啦!”她轻斥。

    “我是为你好耶,怕你站不稳所以才扶着你。”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呀!”他突然放手,害她在没心理准备之下又失去了平衡。

    “瞧,风一吹就倒的人,还死不承认。”

    “是你突然放开我才会倒的。”

    “这会儿又怪我没扶着你。”

    “不是的我是说”

    “好啦,鸭子小姐,我送你回去吧!”不由分说,一手很自然地拉着她的手臂,她想抗议,但更想弄清他适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谁是鸭子小姐?”

    “你呀,没听过死鸭子嘴硬?”

    她呆了下,才恍然大悟地反驳道:“我不是!”“瞧,这嘴够硬的。”

    “你”任无檠开怀大笑,无视于她气鼓鼓的双颊染上了一抹羞红。

    这人真可恶,她该离他远一点的,这般轻佻的言语踰越了她过去所受的礼教,是不合宜的;不过夜这么黑、风这么大,以目前这种情况来说,跟着他却又安心点,真是矛盾啊!心蕊表面上别开了眼,心下则偷偷打量他。

    当空明月,也悄悄拨开云雾,偷瞧着两人之间暧昧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