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江湖博 >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归家夙愿(下)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归家夙愿(下)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a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求书,找书,请发站内短信给管理员,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孙云离开后,察台多尔敦继续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望着四周墙壁的边边角角,心中再起一丝没落与苍凉。

    虽然说兄弟二人看似有些“重归于好”的意思,而且临走前还答应嘱咐的重任,但其实彼此二人仍旧视为仇敌关系——孙云也说过了,他这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哥哥的所作所为,只是看在血缘关系上,照顾着察台多尔度残喘的性命罢了。

    明明是仇人,却将希望寄托在孙云身上,刚才自己对孙云说过的话,现在想想,察台多尔敦略觉一丝可笑。可又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自己生无可恋,只剩一尊残废的躯壳,孙云却像是自己现在唯一的希望,担心将要发生的一切,察台多尔敦心里复杂难平……

    而就在这时,杜鹃从门外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刚才在外面就听见屋里不小的动静,我还以为是你和云哥又闹矛盾了……”杜鹃一脸平静的面容,看着察台多尔敦憔悴的神情,温和一声道。

    “没什么,只是和平时一样罢了……”察台多尔敦没有正眼去看杜鹃,只是短短一声回应道。

    “和原来一样,有轻生的念头是吗……”杜鹃略微沉顿一声,望着地上掉落的匕首——那是刚才察台多尔敦准备自残的利刃,被孙云千钧一发发现后阻止击落的。

    “我……”察台多尔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似乎五味杂陈,刚才是严肃冰冷的孙云,现在却是善解人意的杜鹃,站在自己对面的人,变化如此之大,加上自己曾经对杜鹃犯下的“罪行”——看着杜鹃残疾的双脚,察台多尔敦刻意回避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活着和死着没什么区别……别看现在他救了我,我和他有些和好的意思,指不定哪天我想不开,还会选择轻生……”

    “好好活着,为什么要选择轻生?当初要不是你爹及时出现道出了真相,你就真的死在了云哥的刀下……”杜鹃缓缓应声一句,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匕首掉落的前方,蹲下身捡起来,莞尔一笑道,“大难不死,命运中活下来那是上天眷顾,如今你又和云哥认亲兄弟,你要相信这一切都是天命,老天待你不薄就要懂得珍惜——像我,即使双脚落得残疾,我也从来没有想要过放弃……你现在不过和我一样,我尚且能够看开,你又何尝做不到呢?”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察台多尔敦看着杜鹃善良的模样,内心的愧疚缠绕交杂,想起昔日“雾隐丛林”劫镖一事,察台多尔敦继续问道,“都是因为我,你才落得今天这样双脚残疾;我曾经还把你吊在城楼之上,让你受了无尽的苦……不光是你,我还亲手害死了你的朋友,害死了你尊敬的武林众前辈,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恨我……”

    “因为就算我恨你,又能换得回什么呢……”想起曾经的血痛记忆,杜鹃稍许沉顿一番,重新拄拐杖将匕首慢慢放回箱子顶头安全的地方,遂缓缓应声道,“那天你把我抓回地牢,听了你的身世,我觉得你比我还有云哥都要可怜……虽然你权位高高在上,可你从小到大没感受过真正的亲情,每天都活在阴谋算计、尔虞我诈之中……我虽然出生盐官世家,可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了南宫家当奴婢,那些位高权重的大家公子,不顾兄弟之情互相争斗、勾心斗角,我从小到大都看过了许多,我觉得那些人其实是最可怜的……”

    察台多尔敦听了,不禁自嘲一声叹道:“哼,而且现在我身落残疾,在家族中失去了地位,这次真的是失去得彻彻底底……”

    “这些东西,都是你原来可怜痛苦的经历,现在失去了不是挺好吗?”杜鹃转过头,表情微和道,“而且失去了这些,你还得到了原来从未有过的宝贵东西——你和云哥是亲兄弟,虽然经历了太多波折,但现在的你,总算真真正正得到了亲情不是吗?”

    “你看我和他这个样子,算得上亲兄弟吗……”察台多尔敦继续冷嘲一声,自言惭愧道,“虽然名义上是兄弟,可我们彼此之间,根本没有原谅对方——我说过了,我和他这辈子都只可能是仇人……”

    “不,我觉得不是……”杜鹃语气稍许一变,眼神略微坚定道,“你嘴上说与他势不两立,可心里却不这么觉得……你现在身落残疾、权位尽失,可你却从来没有为这件事责怪过云哥,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哼,你一个女孩子家懂什么……”也许是内心有愧,察台多尔敦在杜鹃面前不敢表露真心,遂喝言一句道,“别忘了,我可是残废你双脚、杀害你朋友的仇人!可你现在居然在我这个仇人面前,说这么多……说这么多……”越往下说,语气愈渐低下,似乎察台多尔敦越发觉得愧疚难当,不敢正眼瞧见一面杜鹃。

    场面忽然安静下来,杜鹃没有说话,察台多尔敦也没有说话,彼此沉默了一阵……

    “我相信你……”良久,杜鹃露出传神的目光,吐出字语道,“你和云哥刚才在房里的对话,我全听见了——就你把自己的命运寄托给云哥一事,那时候我就相信你和云哥彼此心里其实已经和好了……你只是惦记你曾经犯下的罪过,以及和云哥因为原则和立场势不两立……”

    “你到底想说什么……”察台多尔敦还是不敢正眼看杜鹃一面,所见杜鹃在自己面前“执着”的样子,又默默一句问道。

    “我想说……请你相信云哥,也相信你自己——”杜鹃坚定不移道,“他一定是抱定了莫大的决心,才继承你的意志和责任;同时他也希望通过这件事情,唤起你对生活的希望——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活着,还有云哥,还有我,就算我们曾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现在却也是你继续活下去的支柱和信念!”

    “杜姑娘……”听到这句话,察台多尔敦在那一刻,才似乎隐隐体会到了,孙云对自己的作为兄弟手足的念情。

    “看样子,你终于能够领会了……”看着察台多尔敦逐渐缓和的表情,杜鹃才慢慢放心微微一笑,拄着拐杖转身一步,顺便帮忙收拾一下房间,准备离去。

    “对了,杜姑娘……”然而,察台多尔敦似乎是想到了别的什么,忽然叫住一句。

    “怎么了?”杜鹃转身问道。

    “你刚才说,你是出身盐官世家对吧……”察台多尔敦略显好奇问道,“抱歉恕我多问……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啊?……”杜鹃迟疑一声,但如今已然把察台多尔敦当做亲人的她,也从容看淡了彼此的关系,遂缓缓一笑道,“我父亲名叫杜常乐,原来曾是汴梁一带的官员……”

    “杜常乐……”察台多尔敦像是想到了什么,默默迟疑了一声。

    “怎么了吗?”杜鹃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对,不清楚察台多尔敦为何会问自己父亲的事,继续问道。

    “噢,没什么……”察台多尔敦含糊一声,随即应声道,“只是想着你既然是出生官家,为何会落得在南宫家当婢女的处境……”

    “原来你说这个啊……”杜鹃缓缓一笑,想到自己父亲的早逝,不禁略显哀落道,“我十岁那年,父亲得了重病。因为为官清廉,生时并未结交太多的官友,娘亲又去世得早,左右无源照料下,临死前他把我卖到了南宫家,算是让我得个好归宿……”

    “那你爹去世的那年,是不是汴梁发生了类似许多不小风波的事情,都是有关官员的……”察台多尔敦忽然灵光一闪,继续问道。

    “诶,好像是哦……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杜鹃听了,不解问道,“算上年龄的话,那年多尔敦大哥你也没多大吧……不过真要说起来,那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还真记不清了,毕竟是很小时候的事了……我只是模模糊糊记得,那年汴梁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包括我爹在内,许多大大小小的官员要么病死,要么无故失踪……”

    “真的是在那一年,应该不是巧合吧……”察台多尔敦似乎是在担心什么,心中默默道,“那一年我年纪虽小,但正是大都城内‘邪教猖狂’的苗头起时;过了几年我和师父一起,才镇压了城中邪教的势力……杜常乐,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到或是看到过,但是有些想不起来了……赶上那年汴梁的‘怪事’,又正好是杜姑娘的父亲,不会那么巧吧……”

    “你怎么了,多尔敦大哥,莫非你听过我爹的名字?”杜鹃看着刚才还“一心寻死”的察台多尔敦,这会儿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安问道。

    “啊,没什么……只是想起原来一件事,正好和你父亲逝世是同一年,所以刚好回想起来……”察台多尔敦似乎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杜鹃有关这方面的事情,毕竟还不确定这其中是否真的有关联,遂缓缓一声转移话题道,“对不起杜姑娘,突然提到你过世的父亲,让你伤心……”

    “嗯嗯,这没什么……”杜鹃轻轻摇了摇头,不但没有露出悲伤的神色,反倒因为察台多尔敦的“重新振作”,更显高兴道,“多尔敦大哥你关心我,说明你已经看得开了,我很高兴……这段时间你也确实挺苦闷的,我陪你多说说话,也是好的……”

    察台多尔敦也陪衬一笑,但心中却是有一丝略微的放不下:“原来的事情,太多的巧合……还是留个心眼为好,毕竟我身残权落,邪教势力过不了多久恐又会卷土重来,说不定会和这件事有关……”

    看来几年前的“邪教兴起”,似乎隐藏着一个绝大的秘密……

    王府正寝,察台王房中……

    夜色渐落,孙云按照之前的计划,前往自己父亲的寝处,关心其病情。一个月前虽然了却了身世,然察台王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年事已高加上日日操劳政事,察台王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消落;加上孙云回来后,自己的妻子度里班扎娜不断对孙云和自己的冷嘲热讽,以及对孙云生母的百般言辱,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几乎快要将自己的意志给击垮。

    今天晚上,就在孙云来之前,度里班扎娜又借看望察台王的机会,对孙云的母亲季小艳嘲讽数番,察台王一时神志不清,甚至差点昏迷过去。好在孙云及时赶来,与后母“薄言”几句,才将度里班扎娜给“赶走”……

    “咳咳……咳咳……”病床上,察台王不停地咳嗽不止,显然病重下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父王没事的,我已经把那个女人轰走了——”孙云坐在窗前,一边关照着自己的父亲,一边安慰道。

    “你千万别这么说……咳咳——咳……”察台王忍着病痛,继续说道,“毕竟扎娜是我的正妻,我当年与你母亲私交……是我……咳咳——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她……咳咳……云儿,虽然你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为父希望……咳咳……你平日里也别对她冷目相向了,她其实……咳咳……是个可怜的女人……咳咳……”

    “我知道了,父王……”孙云默默答应一声——但其实打从心里,孙云并不想原谅度里班扎娜,因为她几度数番在自己面前言辱自己的母亲,就算不认自己这个儿子,孙云也绝不允许他人对自己母亲的谩骂与欺辱。

    “云儿……咳咳,为父问你,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咳咳……”察台王稍许坐起身子,一边咳嗽,一边深情看着孙云问道。

    “父王怎么会这么说……”每每看着父亲病重气喘的样子,孙云心里如同滴血一般,欲苦难言。

    “为父年轻时……将你狠心抛弃在汴梁……咳咳……”察台王内心愧疚说道,“现在好不容易回来,想补偿为父曾经的罪过,让你过上好日子……咳咳……却又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咳咳……回到家,还要天天面对扎娜还有你弟弟妹妹的嘲讽……咳咳……”

    “孩儿不苦,真的……从小到大历经磨难无数,这点苦不算什么……”孙云强忍着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你说,我这个做父亲的,狠心抛弃你……咳咳……回来又没能照顾你……咳咳……你却不计前嫌,如此孝顺为父……咳咳……为父心里,真的十分愧疚……咳咳……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死去的娘亲……”察台王想起自己的一生所错以及孙云逝去的母亲,不禁显落几分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