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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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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处山峦环抱,树木葱茏,脚下尽眼的山花,无处不在。列仙思爬身野花上,默默的休憩。

    眼前不远处,三位少女歪在一起相互倚靠。身后不远,两位少年直身躺着,眼望星空,不知想些什么。

    诸位先后至此,已有一个时辰,只因身体伤重,短时难以走动。不然,岂会守在此地,默默忍受。

    突然,一道流光飞至,轻飘飘落下一位少女。少女脚下方止,即道:“姊,你可会挑地儿了,这处太难找了。”

    天罗珩闻她声音,秋水般眼眸猛然一闭,贝齿咬着红唇,满心的委屈。

    列仙思扶着身子,瞅着她俩暗道:“至此,已身在两处天地,只愿姐妹之情未要淡泊。若是兄弟在此,他那浑样儿或可挽救一二。”

    稷圣和轻轻一叹,目光古怪道:“依妹妹,你骗得我们好苦!”

    天罗依身向阿姊踩前两步,随后驻足,一脸无辜道:“姊,你要听我解释。我也不知我是什么大舵啊,只是听他人这么说罢了。”

    一急,又道:“我俩自生来便在一起,母亲从未提及道途之事,教我如何分辨啊。我只是一直修,一直修持而已么。”

    月珑仙子隔着轻纱,笑的花枝乱颤,不怀好意的盯了天罗珩一眼,心道:“天狼蛛神族不愧是圣裔舵首,天地霸主。这才近万年,又一大舵问世,以此而论,还不至一个断代,便有两位至尊出世,未免异常了,当真逆天族落啊!”

    天罗珩水眸紧闭,心有叹息:“我不怨你,我只怪我自家,不识真谛,空自蹉跎岁月。”

    天罗依只见阿姊一不理睬她,一叹,委屈道:“人家巨擘在上,你不生气。我就这么些门道,你却这般气恼,你还是我阿姊不?”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天罗珩耳闻她这么气愤,亦有委屈懊恼,张开眼眸,不无自嘲道:“姐姐怎么会恼你,我只怨自家不上进,没脸见你罢了。”

    赤发少年听闻她俩言下之意,陡然一愣,咳出一口闷气,“呵呵”一笑,无语道:“莫非你也要擢个大舵,才会满意。只这大道已然不平衡了,你若再成大舵,其他族裔做些什么?”

    天罗珩斜瞋他一眼,道:“临兄,这与你无关吧,大舵是谁家,只靠自家努力。这非是分瓜,一家一片,如斯公平。”

    临姓少年顿时无语,列仙思笑呵呵道:“狼蛛一族本就逆天,我只问下,止今为止,仅依文献所写,不知天狼蛛一族生了几位大舵?”

    天罗珩稍一思量,后道:“我族虽然不若其他族群庞大,但也多有分支。若依整部记载所数,我族至今也有十位大舵了,小妹便是第十位。”

    众皆一惊,羽冠少年疾声道:“十位!天道族群无穷无尽,大舵能有几存。只你一族,十位大舵,未免裂天居首,无视苍宇了!”

    列仙思心下惊叹:“怪不圣母常言,天狼蛛神族是为圣裔一家舵首,强者云集,常不可与之为敌啊。”

    天罗依只待众君安静,幽幽道:“姊,巨擘于上瞭望,必然有非常之欲。这才是恐怖的身在,我们须小心谨慎才是呢。”

    临姓少年自言自语,淡淡道:“我等只是平常,落不进无上法眼的,便不自扰了。”

    天罗珩目光一冷,声音妩媚道:“临兄矫情了。我族万年前,由天河分支走出过大舵,这与我家本族并无关系。只我家族,一共走出三位大舵,那也是五十亿年前,十九亿年前两回罢了。故而只在家族记谱上留有印记,我们仅是常常怀念思慕。”

    忽然一顿,道:“妹妹之事,未曾料知。我估摸种天一处往来的根本意图,便是教我们在此认识自家道途,了然我等在道途的身位。如今大舵在侧,我们应当好自运用才是,你们舍得荒废么。”

    末了又道:“尚且巨擘身怀无尽机缘,你们真不在乎,莫忘了我等家人的殷殷期盼呢。”

    冠羽少年目露豪光,亮声道:“珩姐之言有理,我必要博个大道,不能匆匆拾个山门跑回家里,这么空耗了大好青春。”

    临姓少年嘿嘿笑道:“原来伯政兄,家里是开道观的,不知道子养有多少?”

    伯政少年漠视他一眼,忽然叱道:“你家才开道观!一片道观的!”

    列仙思等闻他叱呵,神色各异,纷纷莞尔。

    赤发少年哈哈大笑道:“伯政兄,我与你玩笑而已,莫要着恼。依我看,我们便是入不了天门,道门必然无尤,何须山门呢!”

    一顿又道:“仙门么,这个只看机缘了…”

    众君一时安宁。

    忽然,几声兽吼遥遥传来,紧随着流光一闪,只见一尊五脚灵兽满身风尘,直扑稷圣和而去。再闻一声绵柔的吼叫后,只听稷圣和嗓音轻软,嗔道:“你们去哪了,几日未见,担心死我们了,我与姐妹们没少找寻你们的?”

    那灵兽正是承彦,闻她责问,牛脸委屈,嗷嗷叫两声伏在地上,吐着气息撒娇。

    天罗依几日未见小亲,分外亲热。那小亲不似以往,今日特别乖顺,逗得天罗依“咯咯”直笑。

    列仙思瞧着小亲一番热情,脸皮抽搐,暗道:“这灵兽恁地势力了,知晓自家道司身是大舵,居然这般献殷勤,蓄意讨喜。”

    天罗珩温柔的抚摸着自家灵尊的皮毛,入目所在殷红如血。只见那尊灵兽,不是别的,正是一尊四蹄玉白,周身火红的宝驹灵兽。

    列仙思默默打量着那尊宝驹,眼神有些火热,心道:“每每见着她都有一种艳羡。这等灵驹,才是我应当选择的道属啊,可惜了!”

    天罗珩忽然瞟了他一眼,不无嘲讽:“列兄弟,瞧够了么!我家炎玉尚是幼年,上不得战场的,你死心吧。”

    列仙思嘴角一撇,甚为不屑。临姓少年那双目光恰时也落在炎玉身上,目光一亮,脱口道:“二等极品灵兽,天行灵族的翘楚,珩仙子哪儿骗来的,能不告知兄长呢?”

    天罗珩冷冷睨了他一眼,那一瞬儿蕴含万种风情,直教人神魂失守。临姓少年呵呵一笑,再瞅了炎玉一眼,闭目不言。

    微风徐徐,半日将尽。晟沁河踏风而来,一脸的疲惫,脚一落地,但见一众仍然歪斜地上,眉头一皱道:“伤势未愈?你们不是身怀圣醪么,那甘醴可以行气生神,你们吃它几口,坐法半日,何至现下情形?”

    列仙思一愣,即道:“圣醪竟有此功效?我们尽皆不知,这半日白挨了,晦气!”

    随之取出玉壶,直灌了几口,微一行气,嘴角倏而一抽道:“都吃圣醪,再半日我们即可自在了。”

    晟沁河盘膝而坐,取出玉壶只吃了一口,叹道:“孽障啊,累死老夫了!”言罢,将玉壶抛于一边。

    列仙思一蹙眉,手将玉壶掷过来,道:“我只这一壶了,兄弟那里尚多。道长你自取,随便吃用,兄弟那会说你呢。”

    晟沁河接住玉壶,急灌几口,后道:“我已然吃了一壶,不能再拿了。”

    列仙思目光一闪,奇道:“道长,您那儿生了什么乱子,需要这么辛劳?”

    晟沁河叹道:“这不正是你们惹得么?那些伤患,我若不处置,谁将料理。他们的伤势,多数已然治愈,只需修养两三日,自然痊愈。”

    众皆了然,晟沁河再吃两口,手将玉壶投向临姓少年,道:“落霞天涧地底灵气外溢,一众灵兽蜂蛹而去,吃得好处,却是落得坐困其中,这等烂事,本法不去,谁去得?”

    众皆心有戚戚焉,不禁颔首。

    又半日,晟沁河疲惫稍去,大袖一挥,只见钧铎浮现眼前,现下睡得正香。

    列仙思一跃而起,走动几步,遂道:“道长,您先稍待,我这便去求购圣醪,这佳酿功效好的紧!”

    晟沁河一叹,手一伸,一片翠莹莹的光辉闪现眼前。

    列仙思乍见,身子一抖,目光灼热。倏而只闻道长说道:“你等未有取者,一家一枚,不可多得。”

    忽闻一声兽吼,列仙思一惊,慌忙后退,但见一缕炽光倏忽来去,一枚道果早已身陷炎火之中。

    列仙思暗呼一气儿,心道:“神骏至极,迅若极光!我非要寻到这般道属不可。”

    随后,各家君首逐一深深见礼,谨小慎微的取走一枚碎小的翠绿色道果。只见那道果唯有樱桃般大小,只是生的甚为俏丽,珠圆玉润,楚楚动人。

    晟沁河但见诸位满意,后道:“种天道果,天地至真之物,非道缘不传。我等道门只占用了三成,其他皆为铺道之珍。为君铺道,助君道蕴高隆,道阶长生,实为此地历练的主旨所在。你等当审明之!”

    诸位君首再一做礼,各自申之一言相谢。晟沁河一一受了。

    片刻,列仙思怀揣一枚道果,神色古怪,相伴临姓少年一同去了。

    列仙思二人方去不久,天罗珩奇道:“道长大手笔啊,道果换取圣醪,传将出去,会不引起暴动?”

    晟沁河脸露微笑,言语讥道:“道果迟早须分发完尽,与我有缘,便是与道有缘,与我无缘,与道的缘法也不尽然。我们身在大道,亦为此地长首,当然可以传法与诸位。此地考较甚久,兼且生灵稠密,尔等若然长久不能与我们建立缘法,道友以为这般修者前景如何?”

    一顿又道:“你等身在此处,我们便是你们的良师益友,这与道途类似。只有善于处置道缘结下朋伴,才可能不落孤身,与大家一同履道,进而精进自我。毕竟,我们非是大舵,孤身可掇大道,一心而成圣司。我们皆为平常而已,只是多了份道缘,有了份进取之心罢了。”

    天罗珩等尽皆讶然,随之了然,暗道有理。

    盏茶时光,大地轻微一抖,列仙思当先走来,临姓少年紧随其后,最后跟着一位少女。

    那少女生的甜美娇弱,脖颈下挂着一柄明晃晃的紫金锁,更衬得她那么娇俏可人,惹人怜爱。

    少女方一至此,四下一巡视,连忙身向晟沁河深深一福,面貌恭谨,言语谦顺道:“小女深谢仙长厚赐,不敢唐突,特来敬见。愿仙长大道隆宠,圣思永明!”

    列仙思等闻得少女之言,尽皆一愣,晟沁河开颜一笑道:“本法也祝小仙子早日登得大道,成就辉煌之身!”

    少女大喜,羞赧的报之一笑,深深的露出两个小酒窝,甜甜道:“敬谢仙长真言,小女欣然领受!”然后再一福,执礼恭敬。

    晟沁河微笑颔首,心道:“恁地聪慧的小丫头,他日或会隆宠大天。”

    少女见礼已毕,附身跪坐一旁,手一伸微微向下一拂,一应瓶瓶罐罐列了一地。

    指着其中一处玉白的净瓶,说道:“这是千日醉,饮下之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是我族百年酝酿制成,有醒神夺灵之神效。”

    列仙思闻之,暗自惊心:“醒神夺灵,修持的圣物啊!”

    随后,少女又指着一处紫金一色的葫芦瓶,言道:“仙长,这个称之为勿忘我,稍吟即可,美妙不可言尽。多饮可能长醉不醒,从此人事不知。其有发神净思,培元养精之圣用。”

    晟沁河目光一闪,想道:“皆是一些奇珍,修行之人正需常备。”

    少女言语稍微一顿,纤纤玉手轻指着眼前一处赤红的梅瓶,道:“这个即为海棠春,取天道地精酿制,是我族酝酿至宝。味甘甜美,清冽熏人,正可镇魄养魂,培固根本。”

    列仙思又一惊,暗道:“这味更了不得,比得上我族圣露了。固本养魂,培育体魄,兄弟正是紧缺它用,需要告知道长才是。”

    少女最后指着十数个白玉围成的月牙罐,嘻嘻一笑,道:“仙长,这个便是圣沁醪,是小女亲手酿制所成,指望仙长喜欢。”言下颇为自豪。

    晟沁河闻言,眉梢一挑,端视了少女片时,随之哈哈大笑道:“小仙子颇有自然之心,丹心一颗,他日道途无量啊!”

    少女得他赞美,喜不自胜,欢喜的月儿眉一跳一跳,好不可人。

    天罗珩心中暗叹:“这道长是不瞧上人家了,怎么嘴上如似抹蜜了,一言甜胜一言!”

    月珑仙子目露精光,一言赞道:“令家妹妹这等手艺,那可了不得,姐姐我也钦佩在心,常思走动呢。”

    少女喜笑颜开,合不拢嘴,当即回道:“我与姐姐一般,如有闲余长守一处,也无不可啊!”

    月珑仙子目光霎时柔和许多,甜甜一笑,不再言谈。

    晟沁河毫不客气,抱起玉罐大吃起来,仅片刻吃了半罐,盛赞道:“上佳醪醴,许久未有这么畅快了。”

    一顿又道:“你们也都享用啊,莫等我全然带走了,那便迟了。”

    临姓少年早已盘坐在侧,闻言未有客气,举起玉罐率先豪饮,末了递给列仙思。

    晟沁河但见诸位吃的正酣,瞥了一眼天罗依,道:“依丫头,你常与则个仙子互惠,与你颇有益处,大舵身边正须丹家圣手,这小…”

    少女小嘴儿一撅,忽而言语打断道:“仙长,小女有名儿,不是什么则个。我姓章月,小名楚,楚天为阔的楚。”言后俏脸一红,低首不语。

    晟沁河微微一笑,续道:“章月丫头心有自然,丹心早生,迟早落个丹家身份隆宠上天。你常与她一起同上了仙门,未也不是一方佳话。大道丹家缺乏,丹道不隆,正须你们有所作为,为生灵撑起一天道途。”

    天罗依微一福,正色道:“道长之言,我记下了。”

    晟沁河微一颔首,随之取出一片雪花道:“章月丫头,你的厚赠我们不能贸然收取,这是一片灵基,我代自家兄弟与你交换,你切不可推辞。”

    章月楚一愣,旋即娇躯一颤,随后深深注视着仙长,许久才一深福,感激道:“小女感谢仙长不吝栽培,今日恩情终生不忘。”

    晟沁河哑然,大袖一挥托着她撑直身子,语重心长:“我们既然相遇,既为有缘。我为此处长首,有责为上道选才,为天门培优,你莫要谢我,这是本法分内之事。”

    一顿再道:“你的厚赠,我只替兄弟收了,这是正常交换,你勿生其他妄念。他日如能相见,我们自当常聊。”

    天罗珩心下叹道:“又一福缘深厚的妖孽,这一切来的甚是容易!蓝家兄弟辛苦所得,也相继便宜他人了。”

    稷圣和暗道:“大道奇杰云集,这又是一尊佳士值当道长另眼相看。”

    章月楚思量再三,默然取了灵基。一霎,脖颈嫣红一片,列仙思瞧见,哈哈大笑道:“兄弟若知你这般模样,一定甘心送你一片的。只是这般往后,我便不愁没有圣醴了。”

    天罗珩目光冷冷的瞪了过来,列仙思当即闭口,眼神怪异。

    片刻后,章月楚留下一言,疾步离去,微茫一闪人已无踪。只听言道:“仙长宽宥,阁中事多,我须早去。再有闲暇,必来拜会。”

    众皆围坐一圈,觥筹交错,往来吃用。须臾一日已过,钧铎晃悠悠的睁开双目,仿佛大梦一场。微微咳了几声,只嗅得空气中丝丝浓郁的芬芳气息,不由道:“这等味道,似乎有些熟悉,我哪儿见到过。”

    举目四下打量,骤然一喜,微微笑道:“兄长,是你救了我么。我记得突然升起满天的罡风,忽而眼前一片黑暗。”

    晟沁河神采奕奕,目绽神光,笑得甚为舒心,软语道:“先别急言语,你眼前有一赤瓶,看到了么?你小啜它几口,再行导引,必会舒畅许多。”

    钧铎闻言,低首瞅见一枚赤色的细口宝瓶,直挺挺的置放身前三尺处。那宝瓶周身火红,似乎有火焰跳动其上,长不过一尺,颀长玉立,颇为隽秀。

    钧铎爬起身捉住宝瓶,入手一丝温暖,一无灼热之感,甚为惊奇。细细琢磨片时,然后拔出瓶塞,入鼻一股浓郁的凛冽气息,禁不得双手一颤,奇道:“兄长这是何物,为何寒冷如此?”

    晟沁河一皱眉,斜了他一眼道:“养魂之物,味觉上佳。其他勿再问了,先啜一口,自当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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