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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狼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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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权天坐拥种天倾东南三百万里沃土,遥距天机台近两百万里疆域。东拒瑶晗天,西邻折冲天,南抚衡帘天,扼守南部诸天要冲,成天下俯瞰之势。

    只在明权天西北,接连昂焅山天脉一处,但见群峰挺秀,群山开绕,延揽包罗不止千里。

    忽而一丝清冷的少女声音传来:“天罗妹妹,你家圣地当真选的好地界,这里紫兰盛开,基年不休,那处儿紫翠熏竹,好不迷人,便是这婀娜的山姿,也教人流连忘返,你说是不?”

    天罗依“嗤”一声,嬉笑着道:“姐姐家全是冰川,才养了如姐姐这般的明静美人,那一晃晃的冰山也美得渗人呢。”

    稷圣和难得嗓音轻柔,道:“妹妹这是赞我呐,或是取笑我呢!”

    未及天罗依回音,一声男音传来,如同击罄般的动人,道:“这般再美,也是蜘蛛的梦乡,一摞摞蜘蛛儿,那才是渗人的紧。”

    天罗依美目圆睁,叱道:“列兄,你那言谈过了。”

    列仙思呵呵讪笑道:“妹子莫当真,我只说说罢了。”

    稷圣和偷偷一乐,暗想:“这一对冤家。”

    一时三刻,天罗依一行来到一处奇妙所在,这地儿恍如一片火海,又似一落星空。原不由他,只因一颗颗高可参天的巨树拔地而起,点缀在群山环围的平野上,巨树由叶儿至树干嫣红如火,艳翠如玉。

    巨树上下,枝叶间无不挂着一颗颗紫色的果实,远儿望去,犹如火焰上的明星,神秘非常。

    列仙思望着眼前所在,愣愣出神,猛然身下一颤,道:“火炎林,天炎所生,天狼蛛的…”,猛咽一口唾液,继续道:“巢穴!”

    稷圣和呵呵一笑,姿态依然清冷,大声道:“珩家姐姐,圣和来啦,出来相见。”

    言毕,一位窈窕的少女自火焰中走来,这少女步如拂柳自然行,神似百合睡梦中,唇红如烈焰,娥眉似柳叶,翦水双瞳如秋霖,额前恍如走星辰。

    少女不至十八年华,却美得惊心动魄,顾盼留情。淡淡的一福,身向众人道:“稷家妹妹,许久未见,愈加美甚!”

    声音慵懒甜美,列仙思闻之一蹙眉,暗道:“天生媚态,祸水!这天狼蛛神族无愧逆天之称呢。”

    稷圣和甜甜一笑,清霜般的笑脸绽成一朵花儿似的,说道:“姐姐高贵,妹妹哪敢常来叨扰。”

    珩少女言道:“来,妹妹。我们进去说话,我近来常常无事,正愁无人陪我呢。”

    当先引路,列仙思紧随稷圣和之后,但见足下小径之外一束束青焰焰的目光,喉咙间咕隆一声,双股一抖,微步慎行,惹得身后天罗依瞋目而视。

    一行走过少许,来到一处亭阁前,亭阁里冷冷清清的,唯有亭下的几张木榻,四四方方的,约有一尺见方,平添了几分火色。

    几人卧榻而坐,倾谈起来。

    忽然提起钧铎,天罗依神态黯然道:“姊,须烦你诊治下,他身子太薄弱了。”

    天罗珩将目光撇向钧铎,大量许久,目中神色一奇,道:“他的伤势自也不重,只是急切困怠而致昏厥。”

    又端视所来五位,道:“此人不凡,你们那儿捡来的。苍裔人族能至于此,难能可贵!”

    天罗依知晓钧铎并无大碍,始放下心来,调侃道:“大街上捡来的,当时他在撒泼,我们不忍心,拉他入伙了。”

    稷圣和古怪一笑,道:“没错,便是这样。”然后道:“姐姐,他与你一般,身怀大道仙缘,一路而来,我们因他得了不少机缘。”

    天罗珩但见五位风尘仆仆,已知何事,道:“你们所历我想的来,不然也不会来我这里,这是让他家追着了吧?”

    稷圣和道:“沿途杀伐不尽,不知为何,还望姐姐教我。”

    天罗珩一哂,道:“能有什么,他们哪敢杀了你们,这一切仅是为了夺道。你们现下道缘茂盛,天机自有显象,招人嫉恨了,前来夺取。”

    列仙思闻知心下不屑,轻哼一声。

    天罗依皱着眉头,心下思量再三,忽道:“姊,我想你既然明了我们来意,种天道果,姊你作何想法?”

    天罗珩神态妩媚,浅浅一笑,道:“不知妹妹想换些什么,道果姐姐势在必得。”

    列仙思身在近旁,急急侧首,心叱一声:“妖孽,害人么!”

    天罗依神情忽地古怪,展颜一笑,神秘道:“这是道长仙赐,姊,你当明白的。”言后笑靥如花,目光不善的盯着天罗珩。

    天罗珩一声轻叹,道:“天罗滴我只带了三壶,用了一壶,余下两壶。前些我又得了一枚卓煜珍果,一份天量思绪,外有一个灵兽蛋。”

    天罗依哈哈一笑,道:“这便全要了,你换不?”

    天罗珩再一叹,道:“我有得选择吗,你这胳膊肘总往外拐,多来算计你姐姐我。”

    天罗依嘿嘿轻笑,一脸得色道:“我未常算过你啊,这是公平交易。你想下种天道果的珍稀,便知晓我多念想你了。”

    稷圣和轻笑道:“姐姐这下成穷人家了。”

    列仙思嘴角微微一抽,心道:“灵兽蛋、天量思绪,宽绰!”

    这几君聊得甚欢,忽闻钧铎鼾声如雷,呓语不歇,更是无所不包,畅谈感慨。

    夜一如白昼未见相差,星空依然宁静,忽而一道流星划过天际。钧铎轻“嗯”一声,旋即皱起眉头,依然沉沉睡去。但不知身在何处,又是何时,只道眼前忽然惊现一只硕大的蜘蛛。

    这蜘蛛紫金一色的肌肤,肤上点点落星,恍如群星攒聚,闪耀诸天。双目如同紫月一样儿,紫莹莹的,身下一排排脚翅摆布参差,好不阴森。

    那硕大的蜘蛛面目怪陋,上凸下尖,边阔里圆,两具獠牙玉白涔涔,破相而出。一口的贝齿密密匝匝,似乎须臾即可将猎物咀嚼殆尽。

    钧铎只见这等恐怖,狠狠咽了口唾沫,紧接着两眼圆睁,紧张非常。

    那蜘蛛瞪视着他,忽然间向他扑来,看似缓慢,实则迅疾,晃眼只在眼下,当真有如极光流火。

    钧铎震悚,拔腿便跑,猛然狼嚎一声,随即悠悠转醒。但觉床边有人,腼腆道:“蜘蛛,好大的蜘蛛!”

    有少女笑颜婀娜,问道:“是吗?”

    钧铎但觉美人一笑似水,甜进了心扉,心中咯噔一声,慌忙闭目。

    那少女似水般的眼神一闪,道:“方下是天罗依的阿姊,道兄有礼了。”

    钧铎一颤,真不知当如何告礼,唯以手扶前额,道:“方下多有不便,启仙子宽待。”而后秀气的脸上一红,道:“方下启蓝钧铎,多些仙子医治。”

    钧铎但觉身心舒畅,一身的精气涌动,似乎气息也绵长了许多,猛然爬起身,讪讪坐于木床之上侧首一礼,拜首道:“仙子,杏林圣手,恩同再造!”

    少女慵懒的身姿浅浅道:“我非医家中人,只这天狼蛛唾液功用神效罢了,你方才梦中见过他了?”

    钧铎遽然间身体一抖,道:“那是…”

    少女道:“天狼蛛,蛛族的统治者,我族的胞裔,隶属圣裔魔神族,道兄可知晓了。”

    钧铎歉然一笑,道:“谢仙子诠释,钧铎已了然。”

    少女稍微觑他一眼,只见钧铎魂不守舍,言道:“天狼蛛是大道始生之时,万天守护之一。常住天地肺腑之内,扼守诸天,掌天地杀伐,因而诸天常称之魔圣。”

    钧铎但闻,肃然起敬,心中忽然泰若许多,问道:“那狼蛛前辈可愿见我,我想当面谢他厚恩。”

    少女“咯咯”笑道:“道兄不怕么,他那面目可憎,你见之不发怵么,这般妄生嫌弃罢了。”言下哂笑不已。

    钧铎只闻,蓦然目光一冷,正色道:“仙子当我什么人了,圣贤岂有面目可憎者。我先前是怕,只因凡尘所见,故而心生恐惧。今时知晓前辈伟天功业,那会再生嫌弃,我只怕前辈见不得我腌臜。”

    那少女忽然神情严肃,深深一福,言辞恳切道:“道兄心思净明,天下翘楚所不及也,请恕君下方才唐突。”

    钧铎一愣,急忙跳下木床深一拜首,抱拳道:“仙子大礼了,我本凡尘一介子,不当如此。”

    少女目绽清光打量钧铎少顷,一声轻笑,款款而去,遥遥传来一语:“道兄身体方将康复,方下不便打扰。那里两瓶天狼蛛液,是我代权叔赠与你的,你且收下。”

    钧铎迷迷蒙蒙,蓦然心中一跳惊醒过来,唏嘘道:“我需早些适应此地,只这仙子恁地夺魂摄魄了!”着眼望去,紫玉色的翡翠瓶儿长不过两寸,静静的躺在眼下。

    钧铎拾起玉瓶儿,好奇的端详着,想到瓶中所盛的效用,愈发谨慎起来。

    左右闲来无事,钧铎收起玉瓶塞于皮囊内,心想:“皮囊过于臃肿,容易招人惦记,这绳系也甚为单薄,奈何本欲往竟方密寻个法子,如今也去不得了。”

    再看囊边儿包裹,钧铎骤然一愣,心中惶恐莫名,慌急扒开已然破损半边的的包裹,再见四本玉册完好无损,竟有一种泫然欲涕的冲动。一日来的遭遇,竟在此时因为几本法册掀到了极致。

    钧铎强捺犹如波澜壮阔般的情绪,蓦地一声大吼,然后缓缓停下,长舒几口闷气心道:“立刻学法,迅疾强大,一切以研学法术为紧要。”

    钧铎一咬牙,拿住一本玉册,恰是那册“浩淼三千”,端坐于木床之上展册细览。

    “五灵杀伐,天地之法,道之所依。浩淼三千,大水之道,水灵之法也。

    水之蕴,善运承万物,养化四时,德运并拢耳。水之生,大兴之本,灵思所在也。水之灵,不挞不伐,不藏不孕,不先而不后,谓之冥明,厮为德厚耳,德厚,天地可为。

    水之德,倥偬琼宇,沧浪无名,归藏有心,博发可生,固为有名。水之名,我性所在也,生所在也,德之所在也,道之所在。水之道,蓝青如华,净明方上,涂屠衮欲,穷明妄思。

    因水道生,万灵可知生也…”

    钧铎一气儿念完,反复思量,深深陷入思忖中。

    阁外一众君首,当前一位少女姿态婀娜,一言道:“蓝兄弟当真学法之人,须臾可以入定。”

    天罗依一眨眼儿,道:“是便是了,可惜水之本源不强,无法领悟水灵之根本。”

    少女天罗珩道:“大道虽言三千,其实何止三万,各人便有各人之法罢了。”

    稷圣和接道:“水灵之根本,其实自我生命本源生发,本源强大,水灵不动自生,便可践水之道,习得水之法术。本源匮乏,唯有历道劫,破劫之后,攫取大道神思,灵思方才隽永,水之**方可自成。”

    一顿,再道:“是以不论本源强大与否,历道才是根本所在。只是若不可践道,必然无法历道,这便是有始方有节,若然无始,早些弃之甚好。”

    天罗依深深瞥了一眼钧铎身在,不无担心道:“智慧生灵的优渥,便是可以究思探寻,只要寻得一丝道迹,便可能延道迹,循先贤法本修持,历道劫后成就本我法道,而今只靠蓝家兄长自家本领了。”

    钧铎一心学法,哪知阁楼外一番议论,只道学法有成,早些蜕去惶惶之感。

    “水之名,我性所在也,生所在也,德之所在也,道之所在。似乎这一句我可以领会,但不可言传。

    我性所在也。性之所在为我身,性所在也非我身,我性所在也,即是言我所在的根本,性之根本,其他与之相似。

    这便是反复推敲我是因何而在,以而探寻我身在,水之本源在我身的神形,我想这便是神思了。因我而在的思绪本质,我生命所有的灵魂、信义、情愫、信仰等的根源,故而生成我身在天地的生命形式,是为神思。

    末言道之所在。即是在告知我,道已在你身,只因你未知罢了,那便是我即是我之道身,又非我之道身。寻到了根源,我将是道身,寻不到便不是。若然寻到水之本如何生我身,那我便可命名他,即为水之名。呵呵,当真有趣,我当以此为决口,深深挖掘,以期掘到水之思绪。”

    时光似凿井,徐徐而逝,俄顷两日已过,钧铎于这两日,取水两次,取食一次,其余全身心的投注于水灵的探究中。

    又一时瞬息而逝,天罗依皱起眉头,遥遥望来,心道:“我以为自己已然很疯魔了,便只十五已成族中君首。今时却见到比我犹胜之人,他这般进少出多,身子承受得起?当真以为比我还要刚强。”

    天罗珩落身在侧,手采着墨兰菊一般的花朵,一边淡然一笑道:“好妹妹遇到敌手了,怎地,要么去比较比较。”

    天罗依一哂,不屑道:“他那不是修行法理,是拼命,拼命未见的会有收获。我与他比较什么,比较拼命么,我做不到的。”

    天罗珩“咯咯”嬉笑着,合不拢嘴,后道:“原来你不拼命的,我原以为你喜欢用命呢!”

    天罗依神情古怪,脸色唯一红道:“我那才不是用命,我天资卓绝颇善修持,常有忘我,因而才会错过时日。”

    天罗珩笑的花枝乱颤,妩媚至极,捂嘴偷乐道:“他也似忘我了,妹妹你信不?”

    天罗依瞋视阿姊一眼,道:“姊,你想些法子教他何为修持之法,他这般身子会坏的。”

    天罗珩道:“不急,再是我已然习以为常了。”

    天罗依闷哼一声,不在言语。

    钧铎正在苦思,忽然一丝明悟浮上心头,倏忽又似消失了,无奈之中缓缓睁眼,顿觉天旋地转,急忙大声一叫:“列兄救我。我要吃食,快些!”

    列仙思嘴角抽搐,暗道:“痴货,有这么研法的。”

    脚下不停,转屋取了一盘子糕点,一壶热汤快步而来。

    钧铎抢下吃食手抓猛吞,一晃眼全然窝进了肚皮里,再一伸手攥着花壶柄儿,口捉着壶嘴儿狂吸长饮。

    列仙思于一旁神情呆木,恨不能一脚踹死他去,心道:“我当是一世英明,恁地结识了什么,他是我兄弟,我必然不认识他!”

    钧铎豪啜快饮刚毕,但觉气息绵长,精气复苏,脸色一红道:“列兄,我命要紧,其他便难能顾及了,你莫气恼。”

    列仙思眉头一拧,拾掇一应餐具,随后扭身离去,一语未留。

    钧铎只道这般,心有叹惜,正欲追上解释,头一歪,“呼呼”已入梦乡。

    列仙思透过窗外只见这般,苦笑道:“境界!圣母若然知晓尚能如此,必要与我们不肯罢休了。”似乎想到什么,两肩一缩,疾步而去。

    星空下的阁楼分外宁静,透着一股子静谧。阁楼里启蓝钧铎盘膝而坐,当下满脸的惬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洋溢着少年的青春与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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