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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到底怀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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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朔本说要严查这夏棠和晋王往来之事,可如今这么一闹,整个故洗城的人都知道沈家三夫人挨了一顿家法之后昏迷不醒,差点丢了性命,幸得晋王出手相救才保住了性命。

    还不等沈朔开始查,御史台已经有御史上奏,参沈朔治家不公,那夏棠可是陛下钦封的敕命,不得实证便滥用刑罚,好在有惊无险,否则简直是罪大恶极。

    这与晋王的事情查不成了,沈朔还被陛下训了一顿,这几日回府,都躲着老夫人,生怕自家母亲又不死心地要来找他闹。

    就连穆玄青和三皇子都亲自上门来解释了当日在驿馆的情形,有了圣上一道好生养伤的圣旨,这两日不仅是国公府里,就连其他各府各院都常有补品药品往落松苑送。

    避子汤药的事情也无人再提,只是夏初瑶终没有再问起过沉碧的情况。

    她不信那个处事谨慎到把药渣分散填埋到院里各个花圃下的沉碧,会大意到在她离开几个月后,还在柜子里留着那么一副药。

    她不知在她离开落松苑的这两个月里沉碧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让她做出当日这般选择的,到底是夏桃还是骊阳公主。

    只是,这几日看尽了当初沉碧在尚书府如何护着夏棠,她便越发容不得沉碧这样的背叛。至少,她没办法再将沉碧留在身边。

    “这头疼不是小毛病,还是再叫俞大夫过来看看吧。”扶着用了午膳的夏初瑶趴回榻上,黛绿跪坐在一旁替她按头。

    这几日因着望舒的药,夏初瑶脸上和背上的伤都大有起色,只是她天天都说头疼,可又不肯让大夫过来看看,只说按按就好,还不准她们跟沈临安说。

    “无妨的,过两天就好了。”抱了软枕,夏初瑶趴在榻上,如今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只是这几日夏棠的记忆一直在她脑海里涌现,一刻都不停歇,仿佛想用这几天的时间,将那过往的十八年全数给她补上。

    脑袋里昏昏沉沉,大多数时候她都只能趴在床上任由思绪翻涌,甚至连日日回来后就守着她问东问西的沈临安都有些疲于应付了。

    当初在那祠堂后面的紫袍男子就是夏棠的父亲夏崇德,夏初瑶反反复复将那晚的情形回想,却也还是没看出那个灌药的黑影到底是谁,不过这几日她倒是将辛姨娘和夏桃那些年欺负周氏母女的情形看得透彻,她到如今总有些后悔,那日对辛姨娘实在是下手太轻,总该一脚踢死踢残了她才算解气。

    “夫人,军爷今日回来,听说夫人在养伤,所以特意过来探望。”黛绿还想再劝,外间绫罗匆匆进来禀报,还不等夏初瑶起身,便已经听得外间有人进来的脚步声。

    “临渊刚和本宫自宫中出来,便急着来探望弟妹,这份关心,叫本宫看着都有几分嫉妒呢。”进来的除却一身官服的沈临渊,还有盛装的骊阳公主。

    看着那张精致的脸上扬着笑意,夏初瑶拂开了黛绿扶她的手,又稳稳当当趴回了床上。

    “大哥晚回来了几天,倒是错过了一场好戏。”不理会骊阳公主的话,夏初瑶只抿唇笑看沈临渊。

    后者进来时便已经沉着一张脸,听得她的话,俊眉蹙得更厉害了。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心思说这般玩笑话。自嫁进沈家后便接二连三地出事,你这样也太不叫人省心了。”面前的人如今盖了一张薄毯趴在床头,瞧面色倒也看不出有什么病症,只是先前在宫里听陛下提起此事,说到夏棠病得凶险,他这才急匆匆过来看看。

    这会儿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更是叫他有几分生气。

    换做从前,沈临渊这般说,她早要冷斥沈临渊说话不妥当,让他出去了。

    只是这几日看尽了沈临渊对夏棠的温柔,多少也能明白他对夏棠是怀着怎样的感情。何况,这会儿看着骊阳公主因着沈临渊的这番责备面色铁青,夏初瑶倒觉畅快。

    “不是我不想叫你们省心,只是有人省不下这份心,就是见不得我好过罢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受了罚,这会儿却在临渊面前信口雌黄,挑拨离间?”见着床上的人说话间挑眉朝她轻笑的模样,骊阳公主眸子一沉。

    “我做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想来晋王和永安王殿下已经跟父亲解释清楚了。只是那日驿馆发生的事情,三爷曾说事涉朝政,让我不得妄提妄议。靖安王殿下与公主到底兄妹情深,闲谈之下,还会与公主议及这些事情。”当初因着这件事,两位皇子进宫面圣,褚云舒还因此失去了主理订盟之事的机会。这已经算得上是牵扯朝政了,所以前几日永安王过来解释之后,沈朔便再也没有过问过这件事情。

    骊阳公主平日无事时时常进宫给钟贵妃请安,不知这件事情是褚云景自己提起,还是骊阳公主有意打听,她今日说起,不过是想给沈临渊提个醒罢了。

    褚云景自沧州回来之后,已经连参了太子两本,这几日朝堂上两人斗得如火如荼。沈临渊听得夏初瑶这般说,当即垮了脸,转头看褚云音。

    “临渊,我不过是那日在母妃宫里听了几句闲话,才……”被他看得心慌,骊阳公主想开口解释,却只见沈临渊朝她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弟妹说。”

    骊阳公主满眼的不甘,对上沈临渊那不容反驳的眼神,终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抿唇狠狠瞪了夏初瑶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奴婢去给军爷沏茶。”屋里的黛绿被沈临渊一扫,也紧跟着骊阳公主出了里间。

    “……”眼看里间外间的丫鬟们都跑得没影了,夏初瑶突然有些慌了,也不敢在床上继续趴着,起身要下床来。

    “你身上有伤便不要瞎折腾,”皱眉将人按回了床上,等得人都走了,只留了跟他一起过来的月照守在门口,沈临渊抽了桌边的圆凳,在床边坐下,看着夏初瑶,“先前临安在越宁关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你当初是真的被人绑架出府,一路带到了晋国?”

    “我的确是被人绑走,一路带到了晋国,后来也是三爷和晋王殿下的人将我救了出来。”早知这件事情没那么好敷衍过去,夏初瑶却没想到沈临渊会先来问她,“至于他们之间到底做的什么交易,我这一路昏昏沉沉,也不太清楚。”

    “所以你的确是被人从府里绑走,而不是自己离开的?”她说得有些敷衍,沈临渊想细究的却不是这个。

    那晚沈临安离府后,他在落松苑审过那些昏过去的婢子,她们各个都咬牙不愿开口,一副要隐瞒什么真相的模样。若是夏棠真的是被人绑走的,她们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大哥今日来问我这些,到底是在怀疑什么?”沈临安曾说过,这件事情,只需得一口咬死他们当初所说的那些话便好,反正不管沈临渊怎么怀疑,他都找不到其他的证据。

    可是,如今沈临渊这欲言又止的模样,除了怀疑,更多的是担心。她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了,沈临渊似乎很害怕她跟晋国有什么牵扯。

    “我知道如今我说的话你也不爱听了,可是,你心思单纯,我怕你有时让自己陷入危险了还不自知。”沈临渊看着榻上的人,抿了抿唇,“不管你是为着夏府还是为着临安,私通晋国这样的大罪,不是你一个弱女子可以背负的,临安若是真的在意你,也不该让你受此牵连。”

    “大哥这话,我是越来越听不明白了……”这些时日,因着她的关系,明面上看沈临安与穆玄青往来确实多了些,可是如今穆玄青也算得上是大齐的臣子,与他往来,怎么也不该扣上私通晋国这样的大罪,更何况,夏家和这件事情八竿子都打不着,沈临渊为何会这般说?

    “你……”看她满眼的茫然,沈临渊也只是叹了口气,眼看外面黛绿已经端了热茶过来,便也不打算再多留,“我还要去遮云苑,你先好生养伤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夏初瑶抬眼看着言罢便径自起身离去的沈临渊,眼中依旧满是疑惑。

    刚踏出房门时,正好见着白衣佩剑的少年自高墙上落到院里。

    “军爷,那是阿城公子,是三爷的朋友,如今住在秋水阁。”黛绿瞧见沈临渊已经按上了腰间的剑柄,忙开口解释。

    沈临渊挑眉扫了一眼那白衣少年,想想沈临安的确喜欢带些江湖客回府,便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应了一声,便带着月照离开。

    阿城自府外回来,落下时便瞧见了门口的人,乍一眼本以为是沈临安,细看那一身军装时,才猛然反应过来是何人,刚想抬步追上去,却听得主屋里的人唤他进去。

    “师傅。”颇有几分不愿地进门来,看着坐在床边的夏初瑶,阿城垂目朝她行了个礼。

    “听说你一早就离府,去哪儿了?”唤了黛绿扶着她在桌边坐下,夏初瑶叫她退了下去,还替他们掩上了门。

    “闷在府上无聊,所以出去逛逛。我记得师傅喜欢吃栗子糕,就给师傅买了些回来。”将提在手里包得精细,还尚有余温的栗子糕献宝似地捧到夏初瑶面前,阿城在她身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你刚刚也见着了吧,云麾大将军沈临渊。”捏了一口糕点放进嘴里,夏初瑶有几分含糊不清地说道,“他虽未见过你,可他知我的身手,日后你在他跟前,要小心掩藏,不能叫他看出破绽。”

    这阿城跟在她身边学武艺,不说全部学会,少说也学了七八成,她是与沈临渊交过手的,今日沈临渊这般意味不明的话已经叫夏初瑶有些警惕了,万不能叫阿城一时冲动,再在沈临渊面前露出破绽。

    “他可是杀了师傅的人啊,我只听得他的名字便会恨得牙痒痒。师傅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全是拜他所赐,师傅难道就不恨吗?”阿城眉心紧拢,握拳恨恨地说道。

    即便是如今夏初瑶还活着,可是,这般师徒重逢并没有叫阿城放下心中的恨。师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拜了沈临渊所赐。

    “你与陈大哥都说要报仇,可是,你们真觉得,杀了他大仇便得报了吗?”喝了一口阿城递过来的茶,夏初瑶放下茶盏,看着他,“还记得当初在黑风寨,我劝陈大哥的那番话吧?”

    “那些被害死的人,是你们的兄弟,也是我的手足。凤瑶军落得这般下场,威远侯府落得这般下场,我怎么可能不恨?”且不说那些跟着她出生入死的兄弟,只要一想到夏初黎的死,她便恨不得将那些与这件事情又牵扯的人全部都杀个干净。

    她曾说过,这一切都怪晋帝,可是,那样的话,不过是想要说服陈词和她自己,不要做以卵击石的事情罢了。

    “既然恨他,我们有那么多机会,为何还要这般容他继续苟活在这世上?”若说以往只夏初瑶一人,她寻不到机会,如今有他在了,他的身手不差,在沈临渊无防备的时候取他性命实在容易。

    当初他虽陈词自晋国奔赴大齐,为的就是取沈临渊的项上人头,虽然几经波折,心中想法多少有些变动。可是,手刃仇人的心却还是有的。

    “死不过是一瞬间的痛苦,不管是多罪大恶极的人,死后便都得解脱。”看阿城满眼的愤懑,夏初瑶也不打算跟他解释这个中复杂的情势,只是笑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放心吧,为师自有千万种法子,叫他尝尽悔恨和折磨,让他生不如死,才算是报仇了。”

    阿城听了她的话,似懂非懂,却也还是点了点头,知道她这几日一直在房中养伤颇为烦闷,便与她讲起在城中撞见的趣事,给她解闷。

    “公子……”抓了药回来的御风瞧见站在回廊下望着紧闭的房门发呆的沈临安,小心唤了一句,还没问出口,便被沈临安抬手止住了声音。

    屋里隐约有阿城的说话声和夏初瑶的笑声,御风站在院里,看沈临安不言语,也没有推门进去,只是负手快步往书房去,他颇有几分困惑,不过这几日这夫人跟公子之间的关系忽冷忽热,叫他们这些身边的人也看不明白。他便也没敢多问,只提了自己刚抓回来的安神药,往后厨熬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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