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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重返大清(14)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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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返大清(14)

    吏部今儿格外安静。不安静不行啊, 这头上马上来了一个婆婆管着。没见边上的院子已经挂上匾额了吗?‘反贪’两个字龙飞凤舞的就这么挂在了门口的顶额上。

    这可不就是悬在吏部的一柄利剑?

    这些人跟督察院那伙子还不一样。那些人是兼职, 而且背后本身就有阵营。可这伙子不一样啊,这伙子人是专职, 不光是专职, 且跟下面这些官员谈不上交情。年龄小嘛, 不比那伙子老阿哥,一个个的至少都能混个脸熟。再有这有监察各部的阿哥,比如户部吧, 以前就是万岁爷和八爷的地盘。所以那里最复杂, 有万岁爷的人,也有八爷的人。出了事, 处理不了没关系,找他们各自的主子就是了。

    这如今能怎么着啊?

    找这些小祖宗的阿玛去?

    是你这个下官要紧呢?还是人家亲儿子的功劳要紧?

    明摆着的事!

    看着一溜一串的黄带子少年们进进出出的, 吏部上上下下连走路的脚步都轻了。

    老尚书回来的时候就听老侍郎说了情况, 不就是八爷的儿子说以后要随意调阅官员的档案吗?“要谁的叫誊抄一份递过去。”他半点都不犹豫, “这个要交代下去, 叫专人管着。坚决不能出现原始档案跟誊抄档案有出入的地方。”至于说到开库房这点小事, “给给给!要什么给什么。”人家肯要咱们的东西,本来就是一种态度。这是说, 你们安心吧, 咱没有要故意找茬的意思。

    别说皇上的态度, 就是没有皇上表态, 就冲着这位阿哥爷的机灵劲, 手底下松松也就是了。再说了, 那有些东西放在库房还不是放着。又不是要自己掏腰包,心疼什么?东西再好,吏部敢用吗?皇上简朴,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回头换一屋子上等的好办公家具,这是存心找抽呢。

    因此这些阿哥爷过来一瞧,呦呵!弘昼很能干嘛。这一水的黑漆家具,崭新崭新的,一瞧就是好东西。里里外外半天时间就收拾的敞亮。茶房里放着的是好茶,还专门有供人休息的床榻,每个床榻之间都用帘子隔着,保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点私人空间床榻上铺的软和,搭着被子,被说午休,就是晚上住这边也行啊。

    这会子弘昼正指挥人将箱子搬过来,然后叫小路子领着太监将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给每个榻上的枕头边都放一本。

    “什么东西?”九爷家的弘晸正躺在榻上感受呢,结果就见小太监恭恭敬敬的给旁边放了一本厚厚的书。他顿时就头疼起来了。皇上也是,当差了难不成还要念四书五经。他是一听念书就头疼。皱眉拿起来的时候还想着,这要是还得念书,那自己真得考要不干继续干下去了。反正阿玛也不在,出京不知道去哪玩去了。福晋对他们这些庶子向来是不管的。如今他们在府里属于放养的状态。这要是装病或者找其他理由,也没人管。都说阿玛是为皇上卖命去的,皇上会不会看在阿玛的面子上对自己网开一面呢。想了很多,结果一看,封面上是射雕英雄传。他第一感觉就是吓了一跳。

    雕这玩意,在满人心里,地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在满族萨满神谕中传讲,天刚初开时候,大地像一包冰块,天神让一只母鹰从太阳那里飞过,抖了抖羽毛,把光和火装进羽毛里,然后飞到世上。从此,大地冰雪才有融化的时候,人和生灵才有吃饭、安歇和生儿育女的时候。可是母鹰飞得太累,打盹睡了,羽毛里的火掉出来,将森林、石头烧红了,彻夜不熄。神鹰忙用巨膀扇灭火焰,用巨爪搬土盖火,烈火中死于海里,鹰魂化成了女萨满。所以,萨满魂就是不屈的鹰。

    而鹰和雕有时候是不分那么清楚的。体型小的叫鹰,体型大的是雕。

    但不管是鹰还是雕,在满人眼里的意义都是不一样的。

    而现在面前摆着一本书,竟然是射雕?

    还射雕英雄呢?你咋不上天呢?你知道叫那些文人看见了会是什么后果吗?敢叫那些人分析分析你这书的名字吗?你这是要干嘛?造反啊!砍头都是轻的,一个不好是要诛九族的。

    他蹭一下把书倒扣着放了,不敢把封面露在外面。

    这边抬起头见弘昼还一脸得意的问身边的太监,“书够不够?不够去拿。”好书共分享嘛。再说了,这书里面充斥着一股子侠义精神。正是这些倒霉蛋们所需要的。他是看了再看百看不厌,差不多都能背下来了。当然了,弘历为这本书找四爷这事,他是不知道。要不然估摸着这会子他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拿出来的。现在这不是叫自己管后勤嘛。这后勤也不是好管的,吃的好说,找了厨子专门伺候着,吃饭的时候各自点菜就是,御膳房出来的,手艺那也是差不了。住的得舒服,自己这不是在现有的条件下已经尽力了嘛。但只这些还不够,这些都是些什么人?是一群在京城里喝花酒掷骰子的纨绔啊。没有玩怎么行?可是玩什么呢?请俩姑娘来陪酒?还是每天哥几个聚在一起来一场‘五魁首六六六’然后骰子一摇?这不是找抽,这是找死!刚好之前叫人给自己印的书已经印出来了,本来是打算自己留着当珍本收藏的,以后不是关系铁到死,他都不舍的拿出一本来。要不是这差事是自己这辈子的第一个正经的差事,他才不会主动拿出来呢。

    手里拿着一本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书,脸上美滋滋的。这东西可比任何性质的娱乐都吸引人。保准是看了又看爱不释卷。没看弘时如今在农庄上,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个话本吗?

    不过自家那三哥多老实啊,说什么他都信。为了看后面的情节,付出的代价叫人都不好意。之前他去信,问弘时说你看到哪里了?弟弟我有机会去御书房,还往后看了一点。三哥你想知道吗?知道的话我默写出来给你啊。

    弘时那是火急火燎,当天就打发孙德福亲自回来了。

    弘昼笑眯眯的应了,誊抄了一章也给了,不过却叫带话了,“……明儿我还去皇额娘那边的书房,天天要在那边描红,哪里比得上三哥舒服,骑马射箭的好不畅快……嗳!对了!三哥的那匹火烧云还好吗?那么好的马可馋死我了……”

    于是弘时将这一章读完之后,再打发人去取,就没取回来过。不是说弘昼不在,就是说还没抄出来。孙德胜这才提醒弘时,“五阿哥没说没有下面的……”

    那他为什么不给了呢?

    紧跟着不是笨蛋的弘时就悟了,脸色瞬间就耷拉下来了,咬牙切齿的想说没门,那火烧云可是好不容易从皇阿玛那里求来的。自己对他可比对福晋都尽心,差一点就跟自家儿子比了。几页纸你想换它,你的脸怎么就这么大呢?熊孩子就是欠收拾。一句‘不给’在嘴里滚了再滚,出口却成了:“送去!”

    然后一匹御赐的好马只换回了一章。

    弘时要是还看不出来弘昼在坑他就白跟八爷混了,可这入了套了,有一就有二。如今把多少东西都被弘昼讹去了?

    玉狮子镇尺——那是八叔给的生辰贺礼。羊脂白玉雕工精良还是前朝的古董。

    一副宋徽宗的画——早些年从额娘库房里扒拉出来的。

    一方端砚——门人送的。只在书房用了一次,叫弘昼给瞅见过。

    弘时被气成什么样,嘿嘿……此时的弘昼缩缩肩膀,都不敢想。跟弘时付出的代价比,他们白看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这个懊恼着呢,你说自己怎么就这么实诚,不把整套的书给他们怕什么,分成三册也好啊。看完第一册撂不开手,这第二册第三册岂不是能买个好价钱。

    悔的不要不要的,又是摇头又是跺脚的,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结果就听见一个不大的声音,“现在知道后悔了?”

    可不咋地!悔死了!

    弘昼连连点头,正要吐苦水,可一张嘴才反应过来,心说着谁啊跟自己肚子里蛔虫似得。结果眼皮一撩开看见鬼鬼祟祟而来的……弘晸?

    大概齐就是弘晸吧。不是很确定啦。堂兄弟太多,以前他出府的时候不多,出来找堂兄弟玩的机会几乎是没有,偶尔在宫里见到,他一般都只跟十三叔家的玩,跟十四叔家的都不算怎么亲近。就是弘旺也是因为独苗苗,加之八叔实在是给自己阿玛添堵的时候太多了,这才记住的。至于九叔家的,十叔家的,对不起,真不熟。不是不想熟,实在是不敢熟,怕回家被阿玛打断腿。

    当然了,今时不同往日了嘛。皇阿玛高杆的已经叫九叔去卖命了。那自己对弘晸就必须得释放出十分的热情来。

    这不,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笑意马上就堆上了,十分熟稔样子,“是大哥啊!我这会子可不正后悔呢。”

    弘晸是九爷府的大阿哥,弘昼的年纪比弘晸小,没带名字,只跟亲弟弟的似得喊了一声大哥,叫听的人心里就十分舒服。

    这不,弘晸微微一愣就马上笑了,看着弘昼就显得很亲热,“这会子后悔了。后悔了就赶紧叫人先收起来。你说你也是大胆,这名字的书你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放出来。幸亏看见的人不多,这些太监没几个识字的,又都是你的人,赶紧处理,现在还来得及……”

    他嘚吧嘚吧了半天,从萨满的来历说起,往上追朔了几百年,然后弘昼眨巴眨巴眼睛,这会子终于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意思了。

    心里别的想法没有,只循环这两个字——妈|的!

    人家只看了封面就想了这么多,可自己看完书了,反倒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忽略了。

    这么好看的书……

    完蛋了!

    都是被弘时给带歪了。

    可是不对啊!这是皇阿玛给弘时看的,后来自己也看,书丢了皇阿玛没追问,肯定也是默许的,但现在这……是能看啊还是不能看?

    “不用收了!”弘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也看见了弘昼放的书。他拿起来翻了几页,“书是好书,瑕不掩瑜,当消遣也还行。”

    弘晸指着名字,“光这名字……”

    弘历拍了拍弘晸的肩膀,笑了笑,“你的意思我知道。真没事。皇阿玛要是追究起来,我扛着。”

    弘晸心里一惊,弘历连这样的主都敢替皇上做了。他扭脸看弘昼,就见弘昼迷茫之后认同的点头,“四哥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见弘昼一脸的真诚,一点都不像是作假。弘晸倒是不敢说话了,先帝在时,他阿玛就不着先帝待见,他除了进宫给祖母请安,也就是年节的时候露露脸,对宫里的这些事他是真不熟悉。不过这会子在心里,却将弘历的位子往前排了排。对弘昼能亲近,但对弘历得当做储君一样敬着。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储君是好的,但受上面重用,且有担当的瞧着比一脸孩子气的强多了。

    弘昼一脸以弘历马首是瞻,心里却真的把弘历骂了个死臭。这玩意,要是真有这样的担当倒是好了。敢说这话,必然是从皇阿玛那里得到什么明示了。

    难道他之前就看出这里面的问题?

    这不由的叫他想起两人一起夜读的情形,那一晚他太专注了,根本就没注意弘历。但等看完了,天亮了,他迷迷糊糊的要去补觉的时候,隐隐约约好似听见弘历说过,叫自己少看这一类说。当时不觉得什么,当哥哥的教训弟弟,不叫弟弟沉迷闲书,这本就正常。他随口就应了,养鹅就没往心里去。可这会子再想起这话,他就不由的不多想了。他记得弘历叫人到他那里重新抄了一份说是收藏,那是那天他睡起来之后的事了。难道自己补眠的时候弘历就已经做了什么?

    要真是他也觉得这里面有不太合事宜的当天就去找了皇阿玛呢?

    他脑子转的飞快,推演了前因后果,脸上就不由的带了笑。他估摸着是没落到好。肯定他想的跟皇阿玛的想的有出入的。要不然他今儿没胆子说这个话。干越俎代庖,皇阿玛不劈了他。

    不过明明是皇阿玛的态度,如今非得先把你自己亮出来是什么意思?叫大家知道你的能耐,然后朝你靠拢。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微微缩了缩肩膀。说句难听话,皇阿玛还没死呢,你未免也太着急了一些。

    你猜!今儿你这些话皇阿玛会不会马上就能知道?

    这么一伙子孩子,四爷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管的大撒手,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弘历前脚说的话,后脚四爷可不就知道了。

    四爷眉毛都没动,只说了一句:“随他去!”

    苏培盛肩膀抖了抖,就慢慢的退下去了。心说我的四阿哥,您到底是急什么?

    是啊!急什么呢?

    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皇后在皇阿玛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了,而皇后对自己的态度却奇怪的很,自己能不着急。谁不知道要忍,可这忍可是心上悬着一把刀呢。

    晚上,弘历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高氏小心的抬起头,翻了身面朝弘历,“爷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心事?”

    弘历一愣,低头正瞧见一张清水出芙蓉的面庞,他将被子往两人身上拉了拉,“可是吵着你了?”

    “爷真是……”高氏下巴放在弘历的胸膛上,嘻嘻笑着,“奴婢就是伺候爷的,只要爷舒心,叫奴婢做什么都愿意。如今不能为主子分忧,还叫爷牵挂着,真是该万死了。”

    弘历低下头亲在那吧嗒吧嗒的小嘴上,“不是说了吗?在爷面前,就只咱们俩的时候,不用奴婢来奴婢去的。你没进宫以前,不也是家里娇养着的小姐,如今跟着爷,倒是受委屈了?”

    高氏眼睛眨巴眨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眼里的雾气越来越重了,“能伺候爷,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阿玛也说,咱们一家都是皇家的奴才,在别人看来,咱们是要什么有什么,百姓们也将咱们当成是贵人。可这哪里就敢失了本分。这奴才就是奴才,再大的体面也是主子给的。您的恩典奴婢记着呢,可这人不能忘了本分。”说着,眼圈更红了,“再者,奴婢也怕……怕爷的恩宠叫奴婢失了初心,等将来爷娶了福晋……到那时……”

    弘历马上抬手,给高氏擦了眼泪,“快别这样,不管什么时候爷总是不会委屈了你的。”

    高氏的眼睛一眨,眼里的雾气随着脸上如朝阳的一般的笑脸一起消失了,哭过的眼睛更显得明亮清澈,动人极了,“奴婢自是信爷的,只信爷。”她的手指在弘历的胸膛上画圈圈,“整天在书房呆着,也不能为爷做点是什么,奴婢觉得自己无用的很呢。”

    弘历脸上有些动容,这高氏不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却是迄今为止最得自己心的女人。见她这样不免就简单的提了一句,“……是皇额娘的事……”

    这么一说,高氏就明白了。皇后骤然得宠,叫将来的储位变得晦暗不明。原本父亲就是看中四阿哥,才想办法把自己送进来的。如今这变成了未知数,她岂有不着急的道理。

    于是眼睑垂了一下,说话愈发的轻声细雨,“奴婢的阿玛一直想给阿哥爷请安,一直找不到机会……”

    弘历眼睛一眯,明白了几分。高氏的父亲高斌,现在是内务府的主事。当着内务府的官,虽然不大,但不大有不大的好处,不起眼不引人注意啊。如今看来,额娘当初送高氏来伺候自己笔墨只怕也是有些用意的。他的手把玩着高氏如缎子一般的长发,“等有时间了,在外面见见也无妨……”

    高氏马上就笑了起来,“谢爷的恩典。”

    “谢爷?”弘历猛地翻身上来,“真要谢爷?”

    高氏低低的惊呼了一声,一双眼睛仿若勾魂一般,胳膊就缠上了弘历的脖子,“自然是要谢爷的。”说着额,趴在弘历的耳朵上,“爷说怎么谢就怎么谢?”

    小妖精!

    弘历的理智还在,翻身从高氏身上下来,“等……以后……看爷不收拾你……”

    高氏一把攥住弘历下面凸起的地方,然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奴婢好怕!”

    弘历倒吸一口气,又是舒服又是难受,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快放手傻姑娘,爷是为了你,真要是有了……可就要了你的命了……”孝期里叫侍妾怀孕,这可就把前程断送了。

    高氏眼睛闪了闪,额娘早说过,男人跟女人也就是这点事,要是连这事都没有,这叫什么宠爱。再说,在这位爷身边也有半年了,他可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这会儿起了兴致,真要什么都不做,他只怕会起身去找其他人。这阿哥所里伺候阿哥爷的可不只是自己一个婢女,有那出身低的早就被灌了药了。绝对不会在孝期出什么丑闻的。

    这一闪身,果然见弘历挣脱开她,掀了被子要下床。高氏一把将人给保住,附在弘历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找了药……避孕的……不会怀上……”

    “当真?”弘历身子一下子就顿住了,扭脸问高氏。

    高氏‘嘤咛’一声,钻被子里去了。

    吴书来在外面站着,里面一有动静,急忙将人都打发了。又吩咐人去准备热水,随时伺候着。心里却道:这高氏倒是个豁得出去的。

    弘历答应见高氏的父亲高斌,可这一等就是两个月,天慢慢都凉了,他才算是腾出空来。这段时间他是真忙,直到手底下这些小爷们全都撒出去了,而他和弘旺负责的是直隶。他这才有时间去茶馆见了高斌。

    “见高斌?”四爷看了弘旺一眼,“那算了,叫他去见吧。这事要不你去查查?”

    御史台有人弹劾济南府知府李一舟,说此人瞒报灾情,致使数千百姓引水毁而丧命。四爷原本没打算叫弘旺去的,可弘旺在四爷身边伺候,是他主动请缨的,“……如今都知道我和弘历督察直隶,没人会想到我们悄悄的去了山东。该明察的请皇阿玛明察,该暗访的侄儿跟四阿哥暗访,一明一暗之下,不怕查不明白……”

    四爷没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一口井应下来了,然后叫人去请弘历。

    苏培盛还没去请人,弘旺自己就先道:“弘历去见高斌了。”

    四爷也没问他为什么盯着弘历,只把差事给了他一个人。

    弘旺自己都愣了一下,“皇阿玛……”这信任有点大!

    “去吧!”四爷拍了拍弘旺的肩膀,“跟你阿玛道个别,父子之间别别别扭扭的。”

    弘旺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但还是应了一声是,这才转身出了宫。

    苏培盛客气的送了弘旺出去,看着他的背影,心道这孩子也太实心眼了,皇上对你再好,那也是侄儿。四阿哥再不好,那也是亲儿子。这么直啦啦的告状,以后可怎么整?这八爷是头号精明人,怎么会生出这么实心眼的孩子。

    可回来却发现四爷好似并没有恼怒的意思。还正跟从内室出来的皇后说这个高斌。

    在林雨桐的印象里,高斌是乾隆朝的名臣。

    可如今,“内务府主事?”她有些恍然,这大官也是小官来的。不过如今官位是不是太小了。

    主事是个什么官?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办事员。没错,就是那种最底层的跑腿的办事员。更何况他还不是六部衙门的办事员,而是内务府的属官。内务府管的也就是皇家的后勤,一个后勤的办事员,最后这官做到多大呢?好像是步步高升,在乾隆朝做过河道总督、大学士、内大臣。死后还被下令入祠贤良祠。家族更是从汉军旗包衣先被抬如汉军旗,最后又抬入镶黄旗。

    这就跟机关事务局里管采买的办事员,直接干到了副国级。

    这不是说明这个人有多励志,只能说明这个多会下注多会押宝,而生下的女儿又有多能干。

    对于四爷来说,不管这个人有多能干,但他身上都贴着善于钻营的标签。

    不过这个时候弘历去见这个高斌,要么是想通过高斌在内务府的关系干点什么,要么就是真的宠高斌的女儿。要是前者,证明他居心叵测。要是后者,就证明这丫在孝期不老实。

    前者四爷不在乎,真要没点野心,不管是哪个四爷也不会选他继位。可后者。那就是四爷所容不下的!

    不孝!尤其是对先帝不孝!

    林雨桐都能看见四爷的脸有多黑。

    不过也该熹妃倒霉了,最近都老老实实的什么也没干,却没想到今儿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突然叫人给四爷送吃食来了,还说是亲手做的。林雨桐就笑,估摸着这女人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到自己再给四爷做饭,这亲自下厨这事,她大概是认为自己复宠的原因吧。再加上一直对自己释放所谓的善意,可自己就是半点反应都没给,她这是急了。在她看来,或许弘历的满妃所出的身份,是格外不同的。母以子贵,她也有几分资本的。恐怕也是想顺便告诉自己,多个盟友比多个敌人强吧。软的不行,想对自己来一次硬的。

    却没想到刚碰上铁板上了。

    四爷一道旨意下去,熹妃马上降为嫔了。

    钮钴禄氏跪在地上,接过圣旨的手有点发抖,为什么啊?什么叫做自己为先帝守孝之心不诚?

    莫须有啊!

    这个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就传遍了京市,并且朝外扩散而去。

    弘历正在跟高斌说话,高斌这人官是不高,却特别识时务。一个有意拉拢,一个着意投靠,初次见面,算得上是相谈甚欢。

    高斌正要邀请弘历赏脸一起吃饭,却见吴书来脚步匆匆的进来了。

    高斌知机的道:“请阿哥爷稍事休息,奴才去去就来。”

    将空间留给这主仆二人。

    弘历摆摆手,等高斌出去了才瞪吴书来,“什么事这么着急?”早说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色,怎么就不跟苏培盛学学。什么时候见过苏培盛跟狗撵了似得?他那耳朵哪天听到的事不是天大的事。

    吴书来心说,等您坐上那个位子了,奴才也就没什么可变色的了,除非有叛贼围了紫禁城,这天下还有什么事需要奴才害怕。说到底,还是主子您不能当家做主啊!奴才没苏公公那份胆气。

    这不是辩解的时候,连委屈都不敢有,急急忙忙三两句将话给说明白了。

    额娘竟然从妃位上给贬下来了!

    这怎么可能?

    “弄错了吧?”弘历看向吴书来,等着他回答。

    这样的消息不是求证了再三吴书来哪里敢来报?

    他沉默着跪下去不敢说话。

    难道是真的?

    弘历从椅子上站起来,抬腿就走,“回宫!”

    从包间里出来,就看见等在外面的高斌。高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阿哥慢走一步!”

    弘历脚步一顿,看向高斌,随即了然,“你知道了?”

    这种消息传的肯定很快,高斌知道也不奇怪。

    高斌低垂着头,“是!四阿哥,奴才知道。”说着,语气一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得,抬起头低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阿哥爷刚才夸奴才的话。奴才深以为然。如今奴才要问阿哥爷一句,您可是识时务的人?”

    弘历眉头一皱,“什么意思?有话直说!”

    “坊间传闻,皇后娘娘颇得万岁爷敬重,只是有一遗憾,自打大阿哥幼年夭折,膝下至今无子……”高斌说到这里,就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弘历。

    电石火光之间,弘历马上明白了高斌的意思。他是想说,自己的母亲熹妃如今的熹嫔不得皇阿玛的喜欢,这样的额娘只会拖累自己。而皇后则不同,皇后得到的不仅是皇阿玛的宠爱,更得皇阿玛的敬重。她又没儿子,这个年龄了也不可能再有儿子。若是能成为皇后的儿子,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高斌见弘历没有言语,声音越发低下来,“成大事不拘小节!等将来,您自会给娘娘挣出一份尊荣来……”

    “混账!”弘历呵斥了一声,抬脚就踹,“你将爷当成了什么人?”

    高斌应声而倒,发出一声闷哼声。

    直到弘历离开,隐在暗处的随从才出来,赶紧扶起高斌,“老爷,您何必说这些……”才第一次见面。

    高斌抬手拍了拍身上的土,警惕的四下看看,“可都清场干净了?”

    随从应了一声,“绝对干净。”说着,扶高斌去包间,“虽说永寿宫这位被贬了,可到底是人家的亲儿子。如今惹恼了这位阿哥爷……”

    惹恼?

    高斌摆摆手,要是真恼了,就不会给自己第二次说话的机会。

    要没有最后踢自己一下,自己还真不敢将宝继续压在这位爷身上。

    吴书来伺候着自家爷上了马车,小心的打量着对方的脸色。就见上了马车的主子虽然皱着眉头,但却没有多少怒气。

    他从边上的茶炉上提了壶倒了一杯茶过去,“爷……”

    话还没说完,弘历就烦躁的将茶推开,“在茶馆待了半天,灌了一肚子茶,现在还喝?会不会伺候?”

    吴书来不敢说话,缩着肩膀坐了,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弘历强压下火气,脑子里乱糟糟的,这是怎么话说?没有半点征兆!

    是自己热恼了皇阿玛?没有吧!自己跟弘旺一起,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不敢说尽心尽力,但也做好了自己的本分。也就是今儿出来见高斌,可这一个内务府的主事,他不认为这有勾结外臣的嫌疑。

    完全摸不着头脑。

    难道真是额娘惹怒了皇阿玛,甚至叫他连自己这个儿子的脸面都不顾了?

    可额娘能干什么呢?不是说了叫她只管奉承皇后吗?甚至告诉她连太后那里也叫她少去,别人去她就去,别人不去她就别去。伺候婆婆那是正经儿媳妇的事,有皇后呢,她只管跟着皇后就是。敬着皇后尊着皇后怎么就惹恼了皇阿玛?

    没道理啊!

    他看了吴书来一眼,“详细跟我说说,圣旨是怎么说的?”总得有个缘由吧。

    吴书来是接到宫里递的消息才禀报的,自然该打听的都打听了,“……说是为先帝守孝之心不诚……”

    怎么个不诚?

    弘历朝吴书来看去,等着他往下说。

    吴书来恨不能缩到缝隙里不出来,蚊子似得声音道:“……之前娘娘给皇上送了亲手煲的汤……”

    弘历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这是什么?这是争宠啊!这是急着叫皇阿玛去永寿宫的意思吧。叫皇阿玛歇在永寿宫,还在孝期,这不是守孝不诚是什么?

    这叫自己这个儿子的脸往哪里搁。

    一路进了宫门他是一句话都没说,可刚进内宫,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就冲这边跑来,拦住吴书来嘀咕了几句。

    吴书来面色大变,凑到弘历跟前,“刚得到消息……十二爷被万岁爷降罪……”

    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还满头包呢!

    这吴书来越来越没谱了!

    他抬腿就要走,吴书来噗通跪下,“……宗人府奏十二爷误记妃姓……将爷的生母钱氏记为钮钴禄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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